#不归（5）#
    *
    当我被吵醒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朦朦胧胧听见屋外噪杂的声音，透过门缝是来来往往的身影。我竟然睡了这么久。
    想支撑着坐起来，却发现身子上盖着厚厚的棉被，被压得难以动弹。废了半天力才用一只手把被子掀开，一阵冷风灌进被子里，寒得刺骨。鼻子被吹过来的风扫到，痒痒的，便张嘴舒畅地打了个喷嚏。
    没想到这响声惊动了我妈，她走进来看我，嘴上还喋喋不休地道：“终于醒了哟？你个睡仙儿睡这么久。老娘过生你就是换个地方睡觉的？要不是小凯说让你多休息会儿，老娘早把你拖起来了。快起来了，刚好吃饭，你没吃午饭，该饿了。一家子都在等你。”
    我眨巴着眼睛，想要让周边景物清楚一点。翻身起床，打开门，外面刺眼的光让我难得睁开眼睛。
    *
    定了定神，才发现客厅里坐着我妈的这个朋友那个同学的，认识的不认识的都来了，脸上挂着和蔼的微笑，看着满满一屋子的人，我不得不感叹我妈年轻时果然是朵交际花儿。
    王俊凯坐在沙发上玩手机，看到我来了，就把手机关上。
    他站起来走到我面前：“终于睡醒了？”还没等我回答，又转过头对我妈说：“妈，你看希郡也醒了，晚上嘛又是你们朋友什么的聚一起，我们俩个小一辈的也不好打扰。刚好好久也没回来了，我就带希郡外面去随便吃点，就不和你们一起了。”
    我刚想义正言辞地拒绝，我妈就一脸灿烂地点头微笑，满意极了王俊凯的说法：“是是是，你们年轻人是得去过点二人世界什么的，是我疏忽了，你们去吧，玩得开心点。”
    于是我就这么被我妈卖了。
    *
    长街被小摊贩占满，路两旁的饭店也有很多等待的人群。本来就并不太宽的街道变得更拥挤。人群挡住了风，他们脸上的笑衬着路灯暖洋洋的灯光，竟让冬天充满暖意。
    王俊凯走在前面的身影看起来也没有那么疏远了，我怯怯地走在后面，看着他和这热闹的景色容在一起，恍然又回到了他第一次翘课带我出校吃饭的时候，也是这样喧嚣的人群，也是这样温暖的灯光，也是一条长街的尽头。
    突然撞到什么东西，我回过神，发现王俊凯放大的脸出现在我面前。
    “在想什么。”他的声音波澜不惊，和我所想那温暖的画面并没有一点点相同。我没回话，只是淡淡摇了摇头。
    他也没继续说下去，把视线从我脸上移开，投向远处。我们的每次对话都是这样结束的，他从不愿意搭理我，我也不想回复他。走出人群，才发现今天的风不是丁点大。
    路两旁的树被吹得哗哗作响，地上的枯叶被风吹得连连打转儿。寒风像利刃一样剖开我的皮肉，直刺骨头。手不受控制地微微发抖，还没有处理伤口的手有些发肿，轻轻抚上手臂都能感受到阵痛。
    真他妈造孽。
    “你今天倒是想得很好，都懒得装了，直接靠睡觉这个理由来躲你妈他们，”王俊凯悠悠开口，他略带嘲讽的语气夹着空气吹过耳边。
    和冷空气一起刺进耳朵里，“你就这么把我留在那应付你的一家人，你很棒哦？”
    我恍恍惚惚也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却只是那熟悉的嘲讽语气刺耳得狠，想要出口反驳，却不知道能说什么。
    他也没理我，径直朝一个长椅走过去，坐在上面戏谑地看着我：“连狡辩都不会了吗，嗯？”我仍然低着头没搭理他，全心都放在手臂上，脑袋里嗡嗡作响，什么都懒得想，什么都听不清。他有些恼，伸出一只手狠狠逮住我的手臂，定定地看着我：“说话。”
    手上猛然的刺痛让我本能地想要抽回手，但王俊凯却更紧地钳制住了我。手实在是疼痛难忍。
    我想要吼他，喉咙里的怒吼到嘴边竟然变成了示弱的求饶：“王俊凯，我们今天能不能不吵了。”
    他有一瞬间的怔愣，我乘这个当儿抽出了我的手，背到背后，把头埋在衣领里不愿抬起来。
    太丢脸了，他那一瞬间的发呆，大概是因为他从来没见过我这么弱的时候吧。
    很久没被他这么直愣愣看着，突然就乱了手脚，很想逃掉，又觉得不能这样没骨气。真是遭罪。
    “我们离婚吧。”我定在原地很久，才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完了这话。
    王俊凯总算是回过神来，歪歪头像是没听清楚：“你再说一遍。”
    “离婚。”我实在再难得说出其他字，用尽全身力气也只冒出这两个字。
    抬头好像听见王俊凯说了什么，我的脑袋里一片混乱，只能看着他的嘴巴一张一合，实在是听不清。
    眼前的景色不停地向后移动，当它停下来的时候，我也已经不知道我在哪了。
    我只知道，一切的一切都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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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期，未完待续】
    【作者：田园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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