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分。
    当看到分数的时候，荒井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据他所知，别说是最近几年，就算是在除灵演武的历史上，这个分数也几乎可以算是顶点了。
    在祇园祭除灵演武接近一千年的历史中，虽然因为时代的局限性曾经出现过综合分数普遍偏高的时期，但达到这个程度，也极为罕见。
    荒井孝能立刻想起来的例子，也就是那位连名字不能被提到的除灵师当年在京都的惊鸿一瞥了。
    而如今，下鸭神社？
    荒井孝还记得去年的下鸭神社，巫女们抱头鼠窜，根本不是在除灵，而是在被怨灵追逐。
    好像去年和今年的人员，也没多大差别？
    这其中，到底有什么产生了变化？
    荒井孝看向乔桥。
    据他所知，乔桥是今年下鸭神社特地从东京邀请过来的除灵指导，虽然并没有打听过乔桥之前的经历，但从他第一天对伏见稻荷大社除灵演武的准确判断来看。
    是个高手。
    拿到分数之后，下鸭神社的巫女们很快就回到了会场附近。
    身穿迷彩服和战术背心的巫女们，整齐的列着队。
    背着各式各样的枪械和装备。
    颇有种超越现实的感觉。
    “报告，下鸭001战术小队，已经完成除灵任务。”
    佐佐木遥敬了个礼，以中气十足的声音说道。
    “嗯。”
    乔桥点了点头，扫视过五位巫女。
    “虽然你们完成了除灵任务，但还有很多不足。”
    “早见七濑，无人机的高度太低了，假如怨灵具有对空作战的能力，那么很容易会导致坠机。”
    “桥本琴音，射击的时候可以不用犹豫那么久，如果是高速移动的怨灵，在你瞄准的时间里，就已经足够它发动攻击了。”
    “北川凉子，破门的技术还不错，但对霰射炸药的使用还略显生疏，应该找到墙壁最薄弱的部分进行穿透。”
    “新木真希，你在任务过程中，有三次露出了破绽，要知道后卫的工作是保护队友，假如将队友暴露在危险之下，那就是你的失职。”
    “佐佐木遥，对于情势的判断很正确，不过可惜还是没有能够发现最后一个怨念源的所在，采用炮火清理也只是凑巧完成了清理，这样的状况，以后请尽可能避免。”
    他一个个指点道。
    “是。”
    巫女们齐声答道。
    “即使任务结束，也不能放松警惕，今晚回神社之后，观看今天的除灵录像，然后写一篇一千字以上的任务总结。”
    “是！”
    巫女们又齐声答道。
    听着巫女们和乔桥的对话，荒井孝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感。
    就好像不是除灵师，而是某种特种部队的训话一样。
    不过，至少，荒井孝知道了一点。
    乔桥，他，改变了下鸭神社。
    ......
    回去的车上，众人沉默不语。
    完全没有刚刚拿到了高分的感觉。
    这辆车是一辆普通的面包车，只不过后半部不知道是进行了什么改装，被军绿色的帆布遮盖住了。
    新木真希开车，乔桥坐在副驾驶上，剩下的巫女们和浅野亚梨子，还有双眼涣散无神，抱着手在角落瑟瑟发抖的铃鹿。
    “总感觉，大家的兴致不是很高呢。”
    浅野亚梨子打破了沉默的空气。
    明明都拿到了足够写入除灵演武历史的分数，但下鸭神社的巫女们却一脸冷漠，没有丝毫兴奋的模样。
    “嗯，确实，虽然只是一次模拟战的胜利，但这是下鸭神社首次的亮相，大家不用这么克制自己。”
    乔桥坐在副驾驶位上，淡定地说道。
    “不如大家唱一首歌怎么样？”
    “是！”
    巫女们齐声答道。
    “唱歌？”
    浅野亚梨子歪了歪脑袋。
    “真希桑，就唱《喀秋莎》吧。”
    “是。”
    新木真希应了一声，随即抬起手，以指挥的模样，起音道。
    “？？？”
    浅野亚梨子愣住了。
    《喀秋莎》是那个《喀秋莎》？
    等等。
    在二十一世纪的和国，一群除灵归来的和国巫女根据华夏留学生的指示在车上唱《喀秋莎》，真的没问题吗？
    “@#%￥#@@##@”
    几位巫女发出了低沉而有力的声音。
    但用的语言却是浅野亚梨子根本听不懂的，充满了弹舌音。
    “？？？”
    这难道，是俄语？
    也太硬核了吧？
    浅野亚梨子已经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吐槽了。
    几位巫女倒是越唱越欢，身体也随着摇摆。
    回到下鸭神社，已经是深夜。
    按照乔桥的安排，五位巫女和他用那个播放过《咒怨》的投影仪再度观看了拷贝回来的除灵演武录像，随后进行了二十分钟的复盘讨论，最后才各自离开。
    浅野亚梨子自然没有跟着，她泡了个舒服的热水澡，没有理会依旧在自闭的铃鹿，正穿着浴衣准备从走廊回到房间。
    看到偏殿里走出来的正在关门的乔桥，浅野亚梨子打了个招呼。
    “老师，这么晚还在忙吗？”
    “嗯，虽然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但真希桑她们还完全没有成熟，只可惜今天已经是最后一天了。”
    乔桥答道。
    今天月亮很不错，清冷的光华散落神社的屋顶，泛起了点点荧光。
    “我觉得真希姐她们已经很厉害了，完全就像换了个人一样，老师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浅野亚梨子与乔桥并肩走在月色之下。
    “并不是什么值得称道的技术，只不过是参考了一下国际上的反O作战，以及各个国家的精英小队训练手册，对于拥有天赋的真希桑她们，我只是做了一点微小的工作。”
    “即使没有我，她们最终也会走上这条路的吧，毕竟是历史的进程。”
    “？”
    要是没有老师，真希桑她们无论如何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吧？
    浅野亚梨子抽了抽嘴角。
    “不过，老师，你太偏心了，竟然这么认真指导了真希姐，结果完全没有管我呢。”
    她又说道，带着几分嗔怒的语气。
    “战争是残酷的，如果不是情势所迫，我也不想让真希桑她们接触到这些，对于未成熟的人而言，手持武器是恐怖的。”
    乔桥看着月亮，说道。
    “老师这是在变相说我不成熟吗？”
    浅野亚梨子鼓起脸颊抗议道。
    “不。”
    乔桥摇了摇头。
    “如果可以的话，我并不想让浅野巫女你接触到这些战争的工具。”
    ......
    比叡山中。
    某处废弃的村庄。
    并没有作为除灵演武的场地，这里分外寂静。
    月光下，爬满青苔的房屋如同一个个沉睡的巨人，沐浴在月光之下。
    在村庄的各个地方，都有长青的树木，树冠高耸，落下了斑驳的树影。
    只是，没有人知道。
    这些树木附近的土壤，都带着翻新过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