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冷，钟小术身子不是很好，每日都是手脚冰凉的，以前是钟小术一下学有空就去找钟元桑，现在是钟元桑一下学就来找她，给她捂着手热一热。
    “今日下雪了，等下回去的时候我送你回去，省的你去乱踩雪，鞋袜要是湿掉了脚趾会冻烂的。”
    东陵国的冬天可是能冻死人的，每年冬天无数的人被冻死饿死，冻死的人前兆都是脚趾耳朵都冻烂了。
    钟小术吓到了：“我现在脚有知觉，但是天要是再冷一点点的话，我觉得来上学堂的路上绝对能冻烂。”
    钟元桑摸摸她头发：“过些日子就不用上学堂了，天气冷了不宜外出了，而且要过年了不是。”
    往年过年都是他一个人在那个破旧的屋子度过的，几年出奇的，他特比期待除夕的到来，这是他和六妹妹一起过的第一个年。
    不用上学堂了，钟小术每日都是握在屋子里的，怕冷的很，钟元桑中午会来找她，监督她在屋子里练字。
    时间过的很快，大年就到了。
    大年三十，整个府上都挂满了红绸红灯笼，连着下人都穿上了红褂子，一个个喜气洋洋的。
    有些家生子的奴仆的小孩，提着红灯笼在府上乱窜，这是他们最自由的一天，不用干活，只要不冲撞了府上的主子就好。
    整个都城也因为大年夜而变得生动活气了起来，要知道前些日子下大雪，雪灾很是严重冻死了不少的人，整个都城都是弥漫着低沉的气氛的，但是此刻过年，大街小巷挂满了红灯笼，气氛又热闹了起来。
    钟小术今日梳了吉祥鬓发，头上戴了一对小鱼似的观花，眉间点了一颗红痣，整个人像是一个小仙女似的。
    钟元桑今日也穿上了红色的衣裳，平日里他最不喜欢的就是红色，但是为了这年味还是穿上了。
    一高一矮一大一小都穿着红色的衣裳，甚是喜庆，看起来倒是有一种登对的感觉，虽然两人相差岁数有些大。
    一大早后院的家眷们就齐齐去向老太太请安，说着好话，老太太给每人发了一个大大的红包。
    再寒冷的冬日近日每个人心中都是暖洋洋的。
    最枯燥的可能就是年夜饭之后的守岁了，老太太年事已高不适合熬夜，她早早的就由嬷嬷搀扶着去睡了。
    大房二房的老爷和嫡妻一些姨娘通房跪在祠堂里面守岁，小孩子都在外殿，钟小术本来是和嫡系的子弟跪在一起的。
    但是她自己小心翼翼的挪到了钟元桑身边跪着，边上的嬷嬷看见了也不会说什么。
    “大哥哥，你会不会困啊？”
    钟元桑一向休息都很好，今日晚上也是精神很好的，因为这是第一次过年他可以进祠堂，以前年夜饭他都是一个人在自己的破院里的，更没有资格去祠堂跪着守岁。
    第一次进祠堂，第一次同着自己六妹妹跨年，钟元桑整个人都是精神饱满的。
    可是钟小术都不一样了，她平日里一向是入夜了就睡觉，很准时的生物钟，此刻跪在这里，早已经困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大哥哥……我好困，如果我睡着了，嬷嬷会叫醒我吗？嬷嬷后背告诉祖母说我偷懒啊。”
    边上的嬷嬷听见六姐儿说的话，嘴边忍不住的笑意，六姐儿每年都会睡着，她们这些嬷嬷怎么可能会去叫醒她，只会安静的将她抱回自己的院落。
    钟元桑瞧这眼皮打架的小丫头：“你靠着我，睡着了我可以帮你挡着，那些嬷嬷就看不见了。”
    “好，大哥哥你真聪明……”
    说完这句话，钟小术已经困的睁不开眼睛了，直接靠在了钟元桑胳膊上睡着了。
    她这身高差也只能靠着胳膊了，靠不上肩膀。
    ……
    “守岁的时间到了，各位主子回院吧。”
    “六小姐睡着了，将她抱回去吧。”
    “六小姐扯着大少爷的袖子，松不开啊，这可如何是好？”
    “……”
    “我把她回去吧。”
    “……”
    模模糊糊的，似乎听见一些人说话的声音，然后彻底陷入了梦境，再也没听到任何声音了。
    待钟小术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的早晨了，一睁开眼睛就发现身边有人顿时吓了一大跳。
    她猛然的伸脚踹了过去，不一会儿就听到一个低沉的男音：“嘶……我竟然不知道六妹妹还有踹人的习惯，这睡觉的习惯得改，不然你未来夫君怎受得了你呢？”
    钟元桑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此刻他身穿着淡灰色的寝衣，这宽松的衣服穿在他身上看起来倒是有些让人不习惯，一头墨黑色的长发披散着，洒落在枕头上。
    钟小术眨巴了几下眼睛，才反应过来：“大哥哥……”
    “认得我是谁还踢人。”钟元桑暗暗的伸手揉了下自己的小腹。
    看得人想踢的力气倒是挺重的，幸好是踢的肚子，要是再下点，让他情何以堪啊？
    钟小术一天的发丝很是凌乱，整个人都有些没睡醒的样子：“大哥哥为什么在我这？”
    “先瞧瞧这是哪儿。”
    钟元桑淡淡的说道，昨日晚上守岁过了点便可以回去了，可是钟小术紧紧的黏着他，抱着他一只袖子怎么都不肯放。
    轻易又不敢将她弄醒，钟元桑没法子就将她抱回了自己的院落。
    反正她才六岁，是自己的妹妹，只要不让外人知道，同踏一晚上也没什么大事。
    但是钟元桑从来不知道自己家这六妹妹睡觉竟是如此的不老实，昨日晚上滚来滚去的闹了大半宿，一早上又是往她肚子上踹了一脚。
    钟元桑想着，未来谁能接受她这样的睡姿，不行，得好好教导她才是，不然以后肯定是会吃亏的。
    钟元桑撑起了上半身，说：“小术，你晚上睡觉很是不老实，这毛病得改，不然你未来夫君可不会喜欢的，他就会去通房或者姨娘的。”
    这可是关乎未来幸福的事情，一定要好好教导，她身边的那些丫鬟嬷嬷竟然是不知道她这种习惯，他既然知道了，就一定要好好教一教才是。
    钟小术晃了晃神，才听明白他说什么，眼睛眯了一下，通房姨娘？你以后要是敢纳妾的话，废了你！
    公子：“大早上就想着这么让人蛋疼的话。”
    钟小术智能软糯的声音说道：“我未来的夫君一定是不会有通房姨娘的，他除了我这无处可去。”
    钟元桑笑了：“现在有几个男人现在是没有通房和姨娘的，你如此想会吃亏的。”
    “那哥哥以后会有通房和姨娘吗？”
    古代的男子在十四五岁的时候就会开始有通房，过了年，钟元桑也有十四岁了吧。
    钟元桑问着一愣，随即想到自己是否会有通房和姨娘，这刚想一下就觉得全身恶寒，极其的不舒服，他不喜欢……
    “好了，不说这些，你快起来了。”
    钟元桑看着在自己床上的小丫头，额头有些突突的疼，昨天晚上他一定是喝了酒，脑子不好使了，怎么会把她抱回来一起同睡了，虽然她是自己妹妹，也还小，但是其实也是有些……
    昨天晚上定然是脑子不好使了，钟元桑告诉自己以后要注意些，这是自己的妹妹，男女还是有别的。
    钟小术穿好衣裳，她早上是在钟元桑这里用膳的。
    回去路上，钟小术和公子唠嗑：“好感度还是50，剩下的好感度肯定是要我长大了，感情变得暧昧才行。”
    昨天晚上两人都睡在一张床上了，但是钟元桑丝毫没有什么心思，哪怕是伸出一点点芽儿，所以六岁的女孩无法让人那啥的想法的。
    .
    一晃一年过去了，钟元桑童试一次便考中了秀才，教导他的夫子还说只要准备充足去参加乡试，大少爷的才能头脑中举的概率很高，老太太听了十分高兴。
    因为钟元桑中了秀才，府上还摆了一次宴席，而二少爷再过两年也要去参加童试了。
    时光转瞬即逝，钟小术也十岁了，而钟元桑也十七岁了，而一个事情打破了平静……
    老太太中风了……
    老太太夜里起来如厕，平日里都是有嬷嬷伺候的，那日嬷嬷睡得比较沉，没有听见老太太的呼唤声，老太太摸黑自己点灯，一不小心撞到椅子，便摔在了地上。
    老人家年纪大了，这一摔便中风了。
    一早，听到消息的钟小术和钟元桑都赶到了老太太的屋里，大房二房的人都在。
    老太太头上扎着头巾，坐在罗汉床上，微微斜靠着，此刻她的手呈现抽搐状，最为明显的就是脸上的嘴巴有些歪了。
    钟小术每每看见的祖母都是雍容华贵的，第一次看见这般模样的祖母，钟小术上前：“祖母，你感觉如何了？可有哪里不舒服？”
    老太太嘴巴有些歪斜，会不受控制的分泌出口水，一旁的嬷嬷拿着帕子擦了一下，老太太眼中有些不愿让孩子看见她这样的样子。
    老太太说话了，但是口齿不清，勉强还是能听懂她的话的，她说：“乖宝别担心，祖母没事。”
    都这样了，怎么可能没事。
    钟小术想着现代那些中风的老人，几乎都是在床上躺了几年就去世了，她真的很害怕这个慈祥的老太太，疼爱了自己四五年的祖母会……
    大房二房的人都上千来嘘寒问暖的，最好老太太示意嬷嬷把他们都送走了。
    老太太口齿不清的说道：“乖,乖宝，你...你出去，元桑留下，我...我有话和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