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云不相信陈玄就这样陨落了。
    玄门第十脉，其实应该是最清楚玄门掌座身份的了，即便是他们也不知道陈玄的真名。
    然而，正是因为如此。柳如云才会更加相信陈玄所说的回归。
    而此刻的陈玄，却是已经没有多少力气了。然而，陈玄依旧是用尽最后的力气，告诉苏南。
    “不要做傻事，苏南姐，否则我来世见不到你。”
    苏南点头：“好的，我不会做傻事。”
    陈玄无奈，他哪里听不出，此刻的苏南，就是在敷衍他，因为苏南已经看出来，陈玄只剩下最后几息了。
    既然如此，还不如让陈玄安心。
    “苏南姐，你啊，真是一个永远长不大的小公主。”陈玄无奈地叹息，旋即把头看向下方，对着一处空地，“我本不愿意和你有交集，可是我既然先走一步，你还是得替我，把烂摊子收拾了。”
    最后这句话前半部分，让苏南心中莫名一酸。她曾经是苏家小公主，可是从落入阴间那一刻起，她就不再是小公主可是后半部分，却是就莫名其妙了。
    什么叫我既然先走一步，就必须收拾烂摊子。
    苏南知道，这句话不是对自己说的。
    可是，这已经不重要了。
    陈玄话音刚落，整个人身体完全化为灰色物质，然后被山风一吹，彻底灰飞烟灭。
    至于万灵图，陈玄早就在使出刀法之前，扔回沙化泽中去了。
    万灵图这一次得到了圣器之光，接下来还需要滋养，他这等同于是埋下万灵图，等待万灵图成就圣器的那一刹那。
    名垂阴间的玄三爷，就此陨落。
    酆同方和文盛泽都注意到了，然而两个汉子，这一刻眼里噙着泪水，却还是头也不回，冲向定阴山。
    他们不能停下。如果停下来，陈玄的牺牲就再也没有意义了。
    “玄三，对不起。”
    “老三，对不起。”
    他们心中，背负着歉疚。
    不过，歉疚也成为了他们前行的动力。
    而此刻，苏南却是站起身来，看向了燕山西。
    她的目光平静，或者说是死寂。因为她知道，既然要对决燕山西，那就注定了是死路。
    玄三爷都不是燕山西的对手，更何况她苏南，更何况她这个从来就不擅长战斗的苏南。
    “玄三爷，你不懂，为爱的人牺牲，那不是傻事。没有为爱的人牺牲的机会，那才是傻子。我苏南，不愿意再做那样的傻子了。”
    她的呢喃声，传遍了苍穹，一时间大多数阴灵都低下头，泪水忍不住流下来。
    谁都不忍心抬头去仰望苍穹。因为众人都知道，苏南定然不会是燕山西的对手。
    苏南要去对决燕山西，为玄三爷报仇，只有一个结果。
    死亡。
    彻底死亡。因为她们已经是阴灵，再一次死亡，就是在这个世间，了无痕迹。
    值得吗？
    很多阴灵都在这样问自己？然后都知道，值得。这根本不需要思考。能为自己爱的人而牺牲，就算了无痕迹又如何？
    那些连这个机会都没有的傻子，就算是活着，也只是行尸走肉罢了。
    酆同方大吼，他一直都只是把苏南当作一个普通的下属，然而这一刻，当苏南开口，当苏南要去为玄三爷而对决燕山西之际，酆同方在怒吼。
    这个枭雄，这一刻泪水再也遮掩不住。
    “苏南，你不要做傻事，你听到了吗，不然我怎么向老三交待。”然而，酆同方的声音之中，都是极为凄厉。
    他也想为陈玄报仇，纵然螳臂当车。
    可是他更知道，更重要的是等陈玄回归。也许再一次回归的陈玄，还是会只有枷锁境。
    那时候，就是需要他们的时候。
    苟仲文本来没能和苏南一起冲出来。他本来就是阵法大师，不擅长于战斗。
    如果不是陈玄，他甚至连突破到真神境的机会都没有。
    此刻，他站在阎罗之路上，目光之中，也有了泪水。
    “玄三爷，我苟仲文欠你的，这就去还。我把我的性命，给苏南。”
    他说着，一步踏出阎罗之路，旋即就到了苏南身边。
    他没有说话，只是表了同进退之心，不过在苟仲文内心之中，早就存在换苏南性命的心。
    他可以动用阵道，挪移一个人离开。这种挪移，不可反抗，不可逆。
    原本这是用来杀人的，比如说直接把某个敌人直接挪移进入绝地之中。这是苟仲文突破到真神之后，获得的能力。可是此刻，他要用来救人。
    然而，苟仲文不会告诉苏南。
    他必须要让苏南活下去。
    “苟仲文。”苏南没想到苟仲文会在这个时候出来。
    “怎么，你可以来，我就不可以。”苟仲文问，语气却是中正平和，似乎不起波澜。只不过苏南听得出他表面平静，心中的波澜。
    “可以。只是没想到，我们的真神第一战，竟然会是这个女人。”
    她连称呼燕山西为守护者的心情都欠奉。
    苟仲文仍旧平静：“总有一些事，需要坚守。”
    “是的，总有一些人，值得奉献。”苏南淡淡地一笑，这一笑，宛如当初感应到真神领域那一刻。
    那是陈玄认知的阴间春天。可是如今陈玄却是再也看不到了。
    活在这世间，太艰难。很多时候，往往就忘记了自己活着的意义。然而苟仲文仍旧记得，需要坚守。
    因为只有坚守，活着才有意义。
    文盛泽和酆同方，忽然停下来了。他们突然发现，两人是玄三爷的兄弟，可是他们竟然比不过自己的两个属下。
    酆同方和文盛泽，看了一眼外界，看了一眼那矗立在苍穹中的一男一女。他们就在那里，谈笑风生，仿佛不知道自己就要陨落。
    “玄三，你了不起。哥哥坚持不下去了。下一世如果没见到我，千万不要觉得遗憾。”文盛泽叹息，他停下来了。
    “老三，对不起，哥哥再也不能去接引你了，你的下一世，一定要更强大才好，不要再交我们这种拖累你的兄弟了。”酆同方也停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