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我现在还说不准，毕竟我们还都没有见过那三个死去学生的尸体。”
    苍崇沉默了一会儿，将车停靠在路边。漆黑无月的夜晚，冷风就算隔着车窗也能听见阴嗖嗖的声音从他们耳畔刮过。
    他说：“楚念，你应该知道这件事情并不好解决。它们就算年限比不上刘怡娜和她的孩子，可是聚集的怨气，也明显胜过她们。假如中途有一点不小心，你完全可能会出危险。”
    楚念叹气，她当然明白苍崇说这句话的意思。
    就光从那两个记者的尸体上缠绕着的黑气，就能看出那些恶婴的实力。
    就算加上之前经历过的种种，那些黑气也明显胜过任何一次。
    只是……楚念转眸看向苍崇。“王亮是我们的朋友，我真的没有办法坐视不理。”
    “苍崇，我知道我这一次的决定又没有事先问过你的意见。可是今天在咖啡馆他的样子，你也是见到的。”
    “我没有办法让自己的朋友去冒险，让我放着他去送死，我……做不到。”
    自己的世界从来都进不去太多人，只是一旦进入了，那她也会认认真真把对方当成朋友。
    王亮的行为处事是有些鲁莽和不成熟，但是从认识到现在，他也在尽最大的努力让自己开心。
    不管是前段时间网上的事情，还是印愁绑架自己的事情，这个看似没头没脑的家伙都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
    那所职高里有那么恶婴，光是守在学校门外的记者都会遭殃。楚念不敢想象，假如让王亮自己去插手那件事情，后果会变成什么样。
    伸手将苍崇的手臂揽在怀中，楚念的小脸染上一抹淡淡的忧伤。“对不起，我总是再给你添麻烦。说好不会让你担心，可是……每一次都做不到。”
    信守承诺的人和不信守承诺的人有本质上的差别，假如对方根本也只是随便说说，那么做不到又或者是压根没做的事情，在他们的心里也不可能会出现任何落差。
    但是信守承诺的人却不一样，他们会把答应对方的任何事情牢记在心里。一旦出现了偏差或者没做到，那他们的心里，就出现一种极度失落和愧疚的感觉。
    楚念的确不是一个会说好听话的人，可是，她也的确会把自己说出口的，尽力去做到。
    对乐瑜可以，对王亮都可以。只是轮到了对苍崇，她却……
    坐在一旁的苍崇也没想到她的情绪会低落成这样，无声地叹了口气，双眸里闪耀着揪心的疼惜。用手掌揉了揉她的脑袋，语气低沉却满含温柔。“傻丫头，我并没有要责怪你的意思。你也知道，无论任何事情，我一定都会护你周全的。”
    曾经自己没有保护好她，所以上天才让他用了足足上千年的时间去忏悔。
    现在，他不会再让事情重新上演。就算拼尽全力，也在所不惜！
    ……
    世界上恶灵杀人的办法有很多，有的会在你走夜路时，猛地从身后扑向你。有的，则会一直贴在你身后，让你进入它所制造出来的空间，虚耗你的精力，虚耗你的时间。
    甚至有的会进入你的梦中，利用你内心深处最恐怖的事情，指挥着你还在梦游着的身体，一步步，走向死亡。
    ……
    回到警局的王亮已经接近虚脱，同事也是因为担心，所以提前将他送回了宿舍。确定他已经进入了梦乡，他们才关上灯，带着门离开了。
    呵呵……呵呵……
    耳朵里钻进了很奇怪的笑声，他总觉得自己周围有人在看着自己。他想睁开眼睛，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是很奇怪，不管他怎么转动自己的双眼，眼皮都沉的一动不动。
    笑声离自己越来越近，甚至还有一道道刺骨的冷风吹向他的脖颈。
    王亮不安的扭动着身体，努力的想让那阵冷风停止。
    突然间，他感觉自己的身上越来越沉。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压在身上，他喘息都有些吃力。眉心，也因此狠狠地皱在了一起。
    是鬼压床吗？
    不，王亮在心里摇头。一定是停尸房里的事情让自己太害怕了，所以他现在才会做这么奇怪的噩梦。
    下意识地把身子缩进了被窝里，王亮只祈求这个噩梦，尽快结束。
    只是那笑声，并没有停止……颤颤巍巍的音调，仿佛像是有人用指甲在刮他头顶外面的玻璃。
    恶作剧似的不间断，而且声音还越来越大。
    忽然间像是碰见了自己身上的某一处，所有的一切声音……都瞬间停止了。
    闭着眼睛的王亮吁出一口气，慢慢地将身子放松了下来，继续开始睡眠。
    ……
    第二天下午，苍崇和楚念早早就来到了王亮所属的警局。本来昨天就已经商量好，今天去看那三个学生的尸体。
    可是……当他们看见顶着两个乌黑的黑眼圈的王亮，从警局里走出来时。他们二人便决定，将所有的计划暂时推后。
    等王亮打开车门，坐上后座之后，楚念和苍崇才同时将身子转向他的方向。
    苍崇把事先准备好的矿泉水递到他的手里，而楚念则皱着眉心，颇有深意地问道：“昨天晚上，你是没睡好吗？”
    王亮咽下口中的矿泉水，以往明亮的双眸在此刻竟然出现了涣散的浑浊感。沉默了几分钟后，他垂着头答道：“也不是没有睡好，只是，做了一些噩梦而已。”
    “噩梦？”楚念想了想。“大概是什么内容的噩梦，你还记得吗？”
    “不记得，应该是跟停尸房有关的吧。”王亮揉了柔发酸的眼睛，总算将头抬了起来。白苍苍的脸颊，嘴角干干的一笑。“不用多想，你也知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可能昨天那一幕，真的让我怕了吧。”
    楚念总觉得这样的王亮有些奇怪，可是不管她怎么看，都没有发现王亮的眉宇之间有黑气。
    重重的吁出一口气，她抿了下唇角说道：“昨天我给你的那个红符，你还带在身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