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地一切，都是源自争风吃醋。
    在一旁伺候的奴才见张大人手中的筷子扔出了后，一个奴才乖巧地递上了一双干净的筷子，另一个奴才将那地上的筷子捡起。
    就在那奴才的手触碰到筷子的时候，一双锦绣鞋子出现在了他的视线之中，那奴才抬头，看见一个身形都很像五夫人的女子出现在了膳食厅之中。
    他心中一颤，难道这五夫人出来认罪了？
    昨日大人那狠绝的话语奴才们还记忆犹新，五夫人这会儿出来，倒还不如去官府认罪来得好。
    奴才甚至觉得即将到来的会是狂风暴雨，他不敢继续在这儿呆下去了，捡了筷子之后就迅速退到了一旁的角落上去。
    看着那双熟悉的眸子，张大人愣住了。
    别人或许不认识她，但结发夫妻，嫣能忘记？
    张大人拿着筷子的手微微一颤，他甚至有些不信得揉了揉自己的眸子，再三确认他面前站着的人是自己的结发妻子锦然后才放下了筷子。
    “然儿，你还活着。”张大人站起身来，原本正值壮年的身子在此刻却有些颤颤巍巍了。
    他走到了大夫人的面前，脸上的表情让人看了都感觉到有些心酸，他伸出手想要触碰到大夫人那带着黑色面纱的脸颊，却被大夫人后退一步，躲了开去。
    大夫人叹了口气，然后缓缓道，“你老了。”
    虽然才过了十几年，但是当初夫君的脸上并没有这些沧桑。
    果真是岁月不饶人啊。
    但是张大人显然没将大夫人的这番话放在心上，他的喉头一阵酸意，他带着几分哭意道，“你躲在哪里，为什么现在才出现见我？”
    大夫人没有回话，却听得张大人继续絮叨道，“当时你自尽了，我悔恨不已，我曾经想了很久，若是时光倒流，哪怕你真的做了那些事，我也可以假装不知道，只要你别离开我。”
    张大人的声音越来越小了，似乎陷入了无尽的痛苦中去。
    听到张大人说这番话的时候，大夫人的眸中闪过了几丝痛楚，不过很快便消失不见了，她看向张大人，然后缓缓道，“一切都过去了。”
    对，因为过去了，过去很久了。
    她曾经绝望过，绝望于他的不相信，绝望于他不来寻找自己，绝望于他娶了一个又一个。
    但是现在，她突然明白了，有时候，再深的感情玩不过一时之间的恼怒。
    大夫人故意后退了几步，她快速地取下了头上的珠钗。
    张大人惊恐地看着大夫人，看着她将那珠钗横在自己的喉头，在他的注视之下，大夫人生生将那珠钗往自己的喉头推了几许。
    刺眼的血迹流淌而出。
    张大人完全吓住了，他甚至有些语无伦次道，“然儿，放下珠钗，我们……我们重新……重新开始，我……我可以什么都不追究。”
    大夫人并没有看向张大人，她只是透过张大人，看向了不远处坐着的季宸渊。
    这个男子浑然天成的气质彰显着他不是凡人，大夫人知道，这男子定然知道凶手是谁。
    不过就在刚才，那男子回了她的眸光一刹，虽然只是一刹那，但是她知道，倘若她今日执意如此，这男子应该是不会告发她的！
    大夫人将珠钗再次推进了几分，在张大人惊恐地眸光之中。
    “大人，若我说，那几个妻妾都是我杀的呢？”轻飘飘地话语说出来之后，张大人整个人都愣在了当下，半晌未说出话来。
    大夫人闭上了双眸，心中闪过一丝释然，心儿，好好活下去！
    手抬了起来，握紧了珠钗几分，下一秒，朝着自己的脖颈狠然刺下！
    “叮！”一根小巧的簪子飞射而出，将大夫人手中的珠钗打飞出去许远。
    大夫人看到手中的珠钗不见了，很是惶恐，而这时，一旁的奴才上前来将大夫人捉住了，他们此刻不敢乱动，却是看向张大人，等候着自家主子的吩咐。
    过了良久，听得张大人声音中带着几分悲切道，“先将她……关押起来吧。”
    这时，苏嫣才发现自己头上的发簪不见了，她摸了摸发丝，然后看向一旁的季宸渊。
    季宸渊并未看向她而是饶有趣味地看着张大人和大夫人。
    看着大夫人被压下去之后，张大人还有些心不在焉，他准备跟着而去，却恍然想起季宸渊还在这儿。
    连忙停下了脚步，看向季宸渊道，“大人，我这儿还有些事情，便先去了。”
    “嗯。”季宸渊淡淡地答道，张大人能有什么事情，不就是大夫人的事情了。
    张大人得到季宸渊的话后，便转身离去了。
    一旁的玉清似乎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咬着一块儿鸡翅吃得正是开心。
    苏嫣站起身，准备跟出去，却被一只手牢牢地抓住，她低下头，发现是季宸渊。
    “去哪儿？”季宸渊问道。
    “去看看大夫人。”苏嫣答道，她知道凶手不是大夫人，所以刚才大夫人准备自尽的时候季宸渊才会阻止。
    季宸渊松手，整个人微带几分慵懒地坐在了椅子之上，“何必这么着急。”
    大夫人的事情，该上心的是张大人才对。
    玉清这会儿突然停下了筷子，她好听的声音出现在了苏嫣的耳旁道，“苏嫣姐姐，你说，这五夫人会不会来认罪啊，若是不来，哪怕张大人诚心想救大夫人，这杀了三个人的命案可不是这么简单的。”
    其实若是在妖界杀了人便就是杀了人，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不过可惜的是他们都是人，既然是人，就得遵守人类的规矩不是？
    苏嫣想了想，她笃定地看向玉清道，“回来的，五夫人之所以做出这些事情，全都是为了大夫人，若是大夫人没命了，那么她所做的一切不都没有意义了，不是么？”
    自从怀上冥胎以来，苏嫣的脑子笨了不少，难得听到她分析得这么有条理，季宸渊觉得这夫人还没完全笨。
    他伸手摸了摸苏嫣的头道，“还不错。”
    季宸渊看向她的眼神有些怪怪的，苏嫣顿时觉得背脊有些发凉，她仔细想了想，季宸渊这摸着她头的样子……好像她以前摸小狗头的样子啊。
    苏嫣只觉得脸一红，将头别了过去道，“吃饱了，先回去吧。”
    她说完后有些不自然地站起身来，才站起身来，就听得背后的玉清唤住了她道，“苏嫣姐姐，今天晚上是三仙汇。”
    对了，三仙汇，也就是之前纸条上留下来的内容，现在大夫人虽然出来了，可是二夫人他们的尸体还并没有出现。
    这时一个小丫鬟路过膳食厅的门口。
    “姑娘请留步。”玉清将那小丫鬟叫住了。
    小丫鬟似乎有些害怕，听到别人叫住她的时候，整个人都还迷迷糊糊的，浑身颤抖了一下，转过身来，看见叫住她的是张府的三位贵客，连忙微微行礼道，“是……”语气中的几分颤抖似乎还有些惊魂未定的感觉。
    玉清一眼就将这小丫鬟认出来了，这丫鬟是之前四夫人身边跟着的贴身侍婢，那一日在三夫人的院子中，也是她来告诉张大人四夫人被五夫人所杀的。
    看这小丫鬟还惊魂未定的样子，指不定是那日看见了什么失了魂呢！
    玉清踱步到了小丫鬟的面前，声音放柔了不少，“姑娘，你是四夫人身边的丫鬟对不对？”
    听到了四夫人这三个字，小丫鬟的脸色瞬间变白了不少，她的脑海里浮现的就是那木椅之上垂着头恍若木偶人一般的身影和那不断浮出血色的湖中。
    缓缓浮上来的还有那一块儿猩红的软舌！
    丫鬟脸色更是白的不行了，整个人连连后退，不住摆手道，“是，不是，是……”
    看着她语无伦次的样子，分明是被惊吓住了魂魄。
    苏嫣见状，站起身来，走到了那丫鬟身后，伸出三指，朝着小丫鬟的天灵盖一指，小丫鬟瞬间感觉到一股奇怪的东西钻入了自己的脑海之中，身体也不再颤抖了。
    季宸渊并未起身，只是在一旁坐着，看她们如何做。
    “是，我是四夫人的丫鬟。”小丫鬟安静了许多，她低了低头看向苏嫣和玉清道。
    玉清和苏嫣看着小丫鬟一会儿，苏嫣道，“后来张大人带着你去了当时的湖畔？”
    “是的。”丫鬟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当时那湖畔没有了三夫人的尸体，湖面上还有……还有那些血迹，还有一块儿……舌头。”
    小丫鬟仔细想起了那日的场景，“当时大人也慌了，没有任何一个奴才敢前去看，最后大人将我推入了湖中，大人说，大人说既然，既然我是四夫人的丫鬟，自然也应该由我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