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看来的话，二夫人之前应该常常折磨大夫人，那大夫人是凶手的可能也就大得多了。
    “我们去北苑看看好么？”苏嫣提议道，这大夫人应该是人吧，对付一般的鬼怪她倒是可以，若是遇到一个武功高强的人，恐怕难以对付。
    玉清点了点头，她笑着说，“苏姐姐一个人去，我倒还不放心呢，一块儿去看看也好。”
    这会儿，太阳逐渐出来了，日光洒在了地上，一片璀璨。
    荒无一人的乱葬岗之中，没有任何生气，阴气重重，任何阳光都无法照射进来。
    一身玄衣的男子靠在一块没有任何字体的墓碑面前，他抿了抿唇，伸手缓缓拂过这空白的墓碑。
    过了一会儿，一个黑影闪过，在季宸渊的面前停顿了下来，这人正是将军府的管家陈叔。
    陈叔手中拎了一个篮子，篮子打开之后，里面是香烛纸钱。
    “将军，我来给各位夫人上香。”陈叔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沧桑。
    这一千年以来，他为将军找了数不尽的通房丫头，但没有一个能活下来的，除了那苏嫣。
    季宸渊冰冷的眸光扫过陈叔道，“还有多久。”
    陈叔一愣，不过很快便反应过来将军问的是什么事情，他颔首道，“大概还有三个月吧。”
    “三个月……”季宸渊若有所思道。
    他转过头，大掌缓缓触碰到这冰冷的墓碑，“雪儿，我似乎不想她死。”
    没有任何人回答他，只有冷冷地风声。
    陈叔从篮子中取下香烛纸钱等物，给他记忆中的每一个坟头上香。
    季宸渊黑眸中一片沉，却是看不出他的思绪。
    过了一会儿，所有的香烛都被陈叔点燃了，清香徐徐在乱葬岗的上空升起。
    突然，起了一阵薄雾冥冥。
    “呼啦！”一阵风吹过，带了许多诡异，季宸渊未动，一般的鬼怪是根本进不得他身的，且看这怪风，倒像是去投胎的风吧！
    果真，薄雾冥冥之后，蹦跶出来一个小小的身影，那小身影穿着一身小小的朝服，刚有一张小椅子那般高。
    那小身影皮肤白皙，看样子是一个去投胎的小鬼头。
    季宸渊没空理会这些，只是冷冷从这墓旁站起身来准备离去，刚走上几步，却看到那小身影蹦跶在了自己的面前。
    那小身影用横着的手臂碰了碰季宸渊的锦袍一角。
    “何事？”一向沉默寡言的季宸渊看着这小家伙不由得语气软了几分，可能因为是一个小孩子罢。
    见这个千年老僵尸回答自己了，小身影连忙将横起的手放了下来，这小家伙不知道是谁家的，居然能将僵尸僵直的手臂放下。
    小身影水灵灵的大眸子眨了眨，带了几分可爱，他笑嘻嘻道，“阿爹，一年后你就可以看到我了！”
    阿爹？
    季宸渊听了这称呼不由得有些感兴趣，他蹲下身子来和这小家伙直视道，“你是谁家的僵尸？”
    小身影想了想后道，“千年僵尸家的。”不过他还没投胎，不能算正式的。
    他低下头，往季宸渊身旁凑了凑道，“阿爹不信的话，闻闻我身上的气息。”
    僵尸一般都是死后由人而成，但是小僵尸的形成则是僵尸结合后的灵气形成。
    虽然他此刻还未出世，但终归是由季宸渊和苏嫣的结合而形成的，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他们的气息在。
    本来他应该在形成之后就在娘亲肚子里待着，好好修炼的，但因为外面太好玩了，他就忍不住贪玩了一个多月，外面的世界虽然险恶，但是因为他身上有自家老爹千年老僵尸的气息，所以尚且还没有人敢动他。
    突然，远处响起了一阵铃声，是在催促他快去投胎的铃音。
    小僵尸的眸子闪了闪，闪过几丝失望，然后有些丧气道，“既然阿爹认不出来我，那一年后见了。”
    说完就原地转了个方向，举起手就开始蹦跶了。
    季宸渊的眸沉了沉，瞧着那小僵尸的背影，作为还未出世的僵尸，恐怕才一个月大吧……
    那畏畏缩缩的小样子，真有些像苏嫣。
    苏嫣……还有三个月，若是那三个月她熬不过去的话，不仅是她，就连这小僵尸也会没命的！
    垂在身旁的手悄然握紧，“该死的。”狠狠地一声咒骂回荡在空气之中。
    什么时候有了这么一只小僵尸。
    陈叔在一旁看着这一切，也微有些吃惊，一千年了，将军竟然有了一个后代，不过如此一来，那三个月后该怎么办，总不能让将军承受这一切吧！
    陈叔攥着纸钱的手紧了紧，他踱步到了季宸渊面前道，“将军，不如让老奴代你吧。”
    声音微有些沧桑，无论什么时候，他都容不得将军出现一丝损伤，更何况将军大人大仇未报！
    一抹坚定的目光在陈叔的眼里闪过。
    “不用。”季宸渊直接拒绝了陈叔的请求，他转过身留下了一个清冷的背影。
    通往北苑的路很远，走了很久才到。
    落叶落在地上，踩上去厚厚的一层，感觉脚下软软的一层。
    这会儿才入夏，并未到秋天，这地上却如此多的落叶，明显可以感觉到门庭冷清。
    苏嫣抬眸看了看北苑，只觉得数不尽的凄冷，但是却感觉不到任何的邪气，她用怀中的牛眼泪抹了抹眼皮，再次看了看，还是看不出来什么。
    玉清瞧见了苏嫣这动作道，“苏姐姐果真也是一个道士。”
    苏嫣一笑，“只是才入门罢了。”
    既然看不出来什么，苏嫣便将装有牛眼泪的瓶子放进了怀中。
    他们走上前，抬手敲了敲门道，“大夫人在么？”
    门并没有被掩盖好，轻轻一敲门，人未来，倒是门吱呀一声自己开了。
    一阵冷风吹过，有些冷飕飕的。
    苏嫣和玉清才一踏入北苑，风一卷，背后的门就被合上了。
    苏嫣只觉得心里有些发毛。
    北苑并不大，只是很空旷，里面的摆设也陈旧至极，不过院子之中比外面要干净得多，种植了许多的花草。
    看着那妖艳的花朵，苏嫣一眼就认出来了。
    “罂粟花。”苏嫣想起了那晚上寻找蛊虫看到的花，这儿也有罂粟花，那这大夫人和哑奴又有什么关系呢？
    正在这个时候，从里面破旧的房屋之中走出来了一个穿着黑衣的女子，她的身材消瘦，脸上带着一张黑色的轻纱，看不清她的样子，只是那眸子很是好看。
    女子看到他们的到来，很明显是愣了愣，随后问道，“你们有什么事么？”声音轻柔，如同一根轻柔的羽毛。
    苏嫣道，“我们是来找大夫人的。”眼前的这个女子看上去虽然清冷，不过待人倒是挺柔和的。
    听到这个称呼的时候女子愣了愣，然后看向苏嫣和玉清道，“我便是大夫人。”
    大夫人说完话后，走到了一旁水缸面前，用破损了一角的水瓢舀起了一勺水，然后走到了一旁的花坛面前，细心地蹲下身子给花木浇水。
    水缓缓从水瓢中流淌而下，大夫人长长的睫毛闪了闪道，“我似乎不认识你们。”
    玉清上前一步道，“没关系，夫人，我们想知道，您为何一个人住在北苑，张大人似乎不是那般绝情之人。”
    大夫人的手一颤，然后她道，“难道他以为我还活着么？”这么几年过去了，就二夫人阿红还知道她还活着罢了。
    不过这般的苟延残喘和死去又有什么区别呢？
    大夫人的那种淡然让苏嫣觉得，或许她不是凶手，但种种迹象分明都指向大夫人。
    玉清踱步到了大夫人身边蹲下身子，伸手轻轻触碰了一下那罂粟花道，“夫人，这话很美啊。”
    听到这话的时候，大夫人笑了笑，伸手将那罂粟花的花枝碰了碰道，“这花是哑奴教我种的，很漂亮。”
    哑奴！
    苏嫣想起了那日哑奴死去的惨状。
    不过才提到哑奴，大夫人的脸色微变，她叹了口气道，“说道他，我还有些事情想要问你们。”
    大夫人站起身来，将水瓢放在了一旁道，“可以和我一块儿进去么？”说完笑了笑道，“在外面说话，未免失礼了。”
    虽然在荒凉的北苑之中，但大夫人的言谈举止分明是一个有严格教养的大家闺秀。
    苏嫣和玉清点了点头，跟着大夫人进了屋子。
    那屋子简单得很，除了一张小床，就只有一张木桌，木桌之上放了破旧的水壶和一个被子，还放了一碟已经冷了的炒青菜。
    恐怕这是大夫人一日的膳食了，看了这些，苏嫣未免不觉得有些心酸，想到张府那几位夫人，没有一个不是绫罗绸缎加身的，倒是这正室大夫人这般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