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3章 灵堂前的女孩
这一点,苏泽言也不好解释,他们毕竟没有提及女鬼的名字,怎么会将女鬼引来?
关上房门后,青岚后背一阵发凉,苏泽言也察觉到了,缓缓抓住了青岚的手回头去看。
身后寂静的屋内空无一人,并没有鬼影出现,但后背依旧凉飕飕的,桌上的烛火也是静静摇曳,并无明显阴气显露的迹象。
但青岚只能感觉到苏泽言手掌传来的温度,脑子里一时一片空白,唯有雪绒绒在屋子里跑来跑去,小声嘀咕着:“那东西进来了。她怎么进来的?怨气是有多强大才能闯进这屋子啊?”
是,雪绒绒说出了重点。
阁楼四周已经布下了“#”字符文,怎么可能还有游魂闯进来?
不知不觉中,苏泽言已经松开了她的手,淡淡解释:“符文的力量不可能吸收我所有的力量,想彻底挡住所有游魂厉鬼不是一件易事。这个女鬼看起来没什么厉害之处,可她能够隐藏自己的鬼气,却和别的游魂不一样。”
“附身不是也可以隐藏鬼气吗?”青岚脱口而出,再次对上苏泽言狐疑的眼神,她只好挠挠头道,“我记得曾经听谁这么说过一次。”
“嗯,告诉你这件事的人并没有说谎。”苏泽言理智的分析下去,“附身的确可以隐藏一定的鬼气。如果女鬼真的那么做了,那么她一定选择了什么人附身。”
说到此处,他便招手叫来绒绒,让她去屋外找找:“这女鬼怨气不小,附身之人性命难存,你出去看看附近有没有尸体,应该就在阁楼外的草丛里。”
雪绒绒点点头,领命而去,苏泽言不这么说,青岚还没有想到这一点。可想到这一点之后,她就有些害怕了。不是对女鬼的畏惧,而是如果苏泽言和她的推测是对的,那么女鬼便是附身着一个人来到了阁楼前,触发了符文的法力,附身人的尸体被弹走了,可女鬼却在他们开门的那一刻悄然的潜入室内,说不定还与他们擦肩而过……
人世间最可怕的事莫过于源自内心的恐惧与幻想,青岚就是太爱幻想,有的时候还没发生什么,就已经幻想出了很多恐怖的场景。
当她心神不灵的走到桌边时,随意搭在桌上的手无意间触碰到已经凉透了的茶杯,都被茶杯传来的凉意吓了一跳。
低头一看,杯面上青芽浮动,只有两颗小小的翠芽,让她有喝一口压压惊的想法。
可端起茶杯时,她一下就愣住了。
茶杯里映着一张脸,小小模糊的五官,却不是她的脸。
她怔了怔,再一看,杯中水纹轻轻波动,模糊了影子,并没有什么恐怖的鬼影出现。
就在她以为自己再次浮现出了死亡记忆时,雪绒绒从屋外推开门进来,看着他们急急说道:“有呢,真的有尸体呢!”
她说完这话没多久六大门派的人就出现了,齐压压的站在客栈的院子里,掌柜的拦都拦不住。
但仔细一看,领头的黑衣人并不在,一时也弄不清是怎么回事,想出去一看究竟。苏泽言在门口拦住她,修长的手指轻轻扣住青岚的手腕,什么也没说,眸光充满了警惕,打量着这群来意不明的江湖人士。其中一位早已拔刀向前,指着青岚和苏泽言追问:“那女鬼是不是你们派来的?是不是你们要杀我们的人?!”
原来是这样,难道他们的态度和之前有了明显的变化。想必是这女鬼又对他们的人下手了,不然也不会突然气势汹汹的跑来找他们理论。
青岚皱了皱眉,理智的回答:“女鬼的事和我们没有任何关系,倒是你们为何一直紧追着我们不放,非要同我们纠缠不可?!”
“原因你们心里明白!那女鬼动了我们的人之后就一路朝你们这地方来了,就算她不是你们的人,也和你们有关!”
其实青岚也猜到了是这样的情况,也不知道这女鬼为什么非得跟着他们,六大门派有这样的猜测并不奇怪,可这么下去自相残杀的结果,对谁会有好处?
腰间的古蛛突然脱离在阁楼前编织成网,被猜忌冲昏头的六大门派齐齐挥刀朝他们逼近,最终却死在了古蛛盘丝的腐蚀蛛网下。幸存的人见此立即逃窜,整个院内除了被蛛丝化去的腐尸水,再次变得空空荡荡。
可因着尸气的缘故,周围的阴气更重了,客栈的人不敢靠近,全都远远看着,就好像青岚和苏泽言才是杀人不眨眼的怪物,让青岚心里很不好受。
关上房门,回到屋内,依旧是丝丝阴冷的风在身旁萦绕。
她极度沮丧的环顾四周,想叹气却叹不出,总觉得自己坏事惹来了麻烦,可仔细一想,六大门派想做什么也不是她能阻拦的,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事态往最坏的方向发展。
回头一看,雪绒绒的表情也十分沮丧,青岚追问了几句才知道,原来雪绒绒瞧见的那具尸体已经被女鬼的鬼气侵蚀,被发现时极为恐怖,她被吓得有些恶心了,一直在想女鬼的下落。但青岚感觉得到,那女鬼就在附近,已经潜伏在她们身旁!
这一晚,注定了又是个无眠夜,谁也没有想到短短几天之内会发生这么多的事。青岚和苏泽言最后决定先前往城中西南方向的荒地一探究竟,解救了女鬼的事才知如何化解六大门派的危机。
然而两人身份已经暴露,再隐藏也没什么意义。只是悄然离开客栈后,那种被跟踪的感觉依旧如影随形。身后被寒风吹起的落叶沙沙作响,安静的街道已经被中午突如其来的大雨冲刷,遗留着潮湿的冷意。
附近很静,没有人声,只能嗅到香料弥漫的气味,渐渐将周遭隐藏的鬼气掩盖。而当他们真正走到西南方向的那片荒地时才知道这是一个怎样的荒芜法。
两边都有宅邸,但民宅是荒废的,墙角处已经爬满了半人高的杂草,显然已是多年未曾被人打理。至于中间突兀显露出的荒地,显然曾经也是一栋民宅,许是受过大火焚烧的缘故,残留的怨气压着大火遗留的灰烬,黑色的地面寸草不生,和周围的两处荒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青岚那时便想,这里曾经一定发生过什么极度恐怖的事,否则相邻的居民也不会搬走。
但因着没人敢提及女鬼名字的原因,想打听清楚当年发生的旧事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后来也不知苏泽言从哪儿找出了两根白烛,插在荒地的黑色泥土中,用火折子点燃后便偏眸对青岚说:“我有一个引鬼的方法,要不要试试?”
青岚犹豫了一下,她很想说她感觉那女鬼一直都在,根本不曾离开他们左右。可苏泽言的方法说不定会引出更多线索,也就点着头没有拒绝和在意。
实然是没有想到什么,也不知道这个方法究竟有没有危险。
当苏泽言在两根白烛中随手用石子摆出一个阵型时,她感觉滚滚阴风拔地而起,吹起一阵风沙在地面上涌动,从她脚踝处冰冷的划了过去。
雪绒绒有些紧张的拉紧了她的衣袖,而这时黑暗中唯一能够照亮周遭的白烛烛火也在此时颤动了一下。荒地的黑色泥土中间突然浮现出了一个穿着黑衣的女人。她的脸色很白,白得像久卧在床的病人,皮肤间没有一丝血色,毫无发饰的黑发随意的垂落在肩头,随着涌动的寒风丝丝缕缕的扬起,空洞的眼眸看着她和苏泽言,不是很恐怖的样子,却有种无情的冷漠。
而后,那黑衣女人转身,只留下一道萧条的背影给他们,身体像浮在半空中一样轻轻的往前飘,钻进了一片深灰色的迷雾里。
待那女人消失后,灰色的迷雾依旧存在。青岚虽然知道这女人就是一直跟着他们的游魂,但眼前这片灰色迷雾的情况还是令她狐疑。难道这女鬼是想引领着他们进入另一个世界吗?青岚有些想不明白,直到苏泽言缓缓起身,拉着她的另一只手道:“走,我们去看看她不肯轮回转世的原因。”
很早以前,青岚从白桦口中听闻过人世间徘徊的游魂究竟从何而来。
有的,是心愿未了,比如寻找害死自己的凶手,比如客死异乡后寻找回家的路,又比如想看到家人和爱人幸福之后才肯离去,这都是心愿未了的表象。
还有一种是被怨念所困,复仇的、不甘的,生前为虎作伥死后也不肯罢手的,种种皆因心中怨念而生,生出更加恐怖的厉鬼。当然,青岚也知道,这种怨念会害死很多人,被害死的人的灵魂同样被困在这股怨气里无法转世,周而复始只会使怨气加重,到最后演变为无法终结的地步。
她不知道这次遇上的女鬼究竟是什么情况,随着苏泽言的脚步迈入灰色迷雾后只觉一股冷意包围周身,令她浑身不自在。
可进入迷雾之后,迷雾的气团还在,雪绒绒却消失了。她和苏泽言站在一间完全陌生的宅子里,应该是之前荒地原有的民宅,东西不算老旧,周遭也没有被烧毁的迹象,但她却嗅到了一股明显的烧焦味,难闻的令她有些想吐。
警惕的眸光在暗淡的光影下四处打量,苏泽言依旧是轻声缓语的解释:“绒绒得负责保护白烛的烛光,若是烛光彻底熄灭,我们很有可能会被困在这里,再也无法出去。”
青岚听后惊了惊,心想早知如此一定不会如此莽撞行事。但苏泽言却看着她不慌不忙的答:“你放心,我绝不会让你有事。”
他的声音轻轻柔柔的,却一直暖入她心底,仿佛周遭吹来的寒风也不觉冷了,脸颊有些莫名的发烫。
后来在院子里转了转,并没有找到女鬼的踪迹,那个黑衣女鬼就这样莫名其妙的再次消失,留给他们一栋空宅子,也不知道可以探究什么。
不过仔细打量这里就会发现,曾经居住在这里的这户家人并不是什么富裕人家,宅内没有住多少人,甚至没有下人入住的迹象,青岚便猜测应该是一个已经落魄或是遭遇了变故的家族,才会显得如此空落。
屋子里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周围的砖墙和院子里的假山布局却极为讲究。看到这一切,青岚已经越来越认定心里的猜测。
后来她和苏泽言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朝着声音传来的位置走到了一间厢房外,隐隐瞧着窗内烛火摇曳,映着两道秀丽的人影,说话人应该是个很年轻的女孩,用很温和的口吻对另一个女孩说:“别怕,还有我呢,我会一直护着你的……”
不着痕迹的阴风再次从身后袭来,但这次的目标却不是青岚和苏泽言,而是他们身前的房门。
两扇精致雕刻的红木门嘎吱一声在眼前吹开,苍白的烛火映了出来,照亮香烛弥漫的室内,勾勒着案台上整齐摆放的几个灵牌,两个披麻戴孝的女孩端端正正的跪在案台前的蒲团上,扣头烧香,祭奠亡灵。
直觉告诉青岚,他们遇见的黑衣女鬼应该就是这两个女孩中的一个,可是,究竟是谁呢?
她狐疑的想着,左边的女孩伸手拍了拍右边女孩的肩膀,率先站了起来,像看不到他们一样,与他们擦肩而过的离开了房间。
那是一张清秀端雅的面容,和她之前看见的黑衣女鬼挺像。
青岚本打算追着她的身影离去,但苏泽言却在这时扣紧了她的手腕,示意她朝屋内看去……
屋内的另一个女孩也在此时起身了,虽然之前身板挺得很直,可她站起身来时却一直低着头。若不是她将头发全部捋入了帽檐中,青岚甚至看不清她的脸,五官完全错位的一张脸……
那是多么恐怖的一张面孔啊,一只眼睛大、一只眼睛小,而且两只眼睛根本没有长在一条直线上,鼻子也是歪的,嘴角也朝着左边上扬,像是整张脸的左侧都被上提了一样,五官集中在一块,完全扭曲了所有容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