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鬼眸光带着寒寒怒意，“再敢笑一声，我把你扔出去。”
    席一乖乖“哦”了声，继续默默的看手机。
    但手机上的笑话太搞笑，她憋着笑，又实在想笑出，结果嘴里一直发出噗呲噗呲的声音。
    老鬼怒了，“席、一！”
    席一的半张脸被老鬼的口水喷的湿了，抬手擦脸的时候，从指缝间看到老鬼气冲冲朝她走来的身影，高大身影蓦地把她笼罩在其中。
    她无辜的眨巴了两下眼，把手机凑到老鬼脸前，弱弱说：“你看看，真的很搞笑。”
    老鬼怒眸淡淡扫了眼，结果……两分钟后……
    “哈哈哈，太搞笑了，一一，你快来看这个，快看。
    ‘今天有个男孩跟我表白，说喜欢我想跟我在一起，生平第一次被男孩表白，还有点紧张呢，也挺高兴的，可知高兴了不到一分钟，因为，我是男的……’
    哈哈哈，你说是不是很搞笑？”，老鬼激动地边笑边拍席一的肩膀。
    席一：“……”
    她就默默看着老鬼抽风不说话。
    ——
    幽闭的房间，浅浅的月光照进来，黑色笼罩下男人熟睡的面庞安详，有一道矮矮的黑影倒映在他面庞，小小身影静静立在床边，黑的发亮的眼珠目不转睛的盯着男人，看的人发寒。
    似是察觉到异常，男人缓缓睁开惺忪眼眸，无意掠了眼四周正准备合上，却猛地怔住了，身子蓦地一僵，立刻从床上弹起窜到里面墙边，气息不平的看着立在他床边的小男孩。
    恐惧在一瞬间充斥上男人的脸，当看清夜色笼罩下那张稚嫩小脸时，男人却是吐出口气，仍在大口喘着气，可悬起来的心已经放下了。
    摁开床头上的灯，来到男孩面前，冒出冷汗的面庞露出抹慈意的笑容，“小斌，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
    男孩眨巴了两下眼，没有说话。
    “睡不着？”，男人又问。“要跟爸爸一块睡吗？”
    男孩站在那不动，也不说话，只用那双黑到发亮的眼睛看着男人，许久后，才缓缓的，用稚嫩的声音开口，“爸爸，你……是不是撞死人了？”
    男人身子蓦地一僵，后背生出一层冷汗，“小斌，你这话是听谁说的？”
    男孩想回答，这时脑中突然蹦出那个幽幽声音，“不准把这件事情告诉你爸爸，不然我再也不来找你玩了。”
    想了片刻，男孩摇摇头，“没有谁。”
    男人神色却异常激动，几下走下床，抱起地上男孩，脸色严峻，眸光甚至有几分可怕，沉声问：“是不是有谁跟你说过什么？”
    男孩摇头，这次果断回答，“没有。”
    “真的没有？”，男人不相信的问。
    男孩用力点头，“嗯！”
    男人眸中仍有狐疑之色，抱起男孩，往屋外走去，“乖，不早了，爸爸抱你回屋睡觉。”
    不大的小屋里幽黑一片，男人开门口打开灯，把男孩放到床上，盖上被子，在男孩额头上留下温柔的一吻，“早点睡。”
    说完起身，关上屋里的灯出去了。
    男孩在幽暗的屋里却久久没有睡觉，明亮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突然，转向一侧，开口，“我就说过吧，我爸爸没有撞死你。”
    床底下一双手爬出来，拖出了阴黑发青的瘦小身体，另一个男孩站在床边，空洞发淡的眼珠盯着床上男孩，稚嫩又微冷的声音发出，“他说谎。”
    静默片刻，男孩鬼又发声，依旧空洞清冷：“你爸爸是杀人凶手，是他杀了我，我们是好朋友，你要帮助我。”
    小斌眨巴了两下眼睛，看着男孩，安静了几秒，问：“我怎么帮你？”
    男孩阴冷的笑了。
    ……
    回到房间的男人再无睡意，早晨他看到了新闻上播的男孩尸体被发现的消息，之后心情就一直处在紧张和忐忑中，脑袋里面像绷着一跟弦，一直在重复回想着埋尸体那天的细节。
    他明明埋得很深，为什么还会有人发现？
    那天很黑，他会不会丢了什么东西在尸体附近，没有看见？即使离开之前他已经仔仔细细检查好几遍了，可此刻他心里还是惴惴不安的害怕这种可能出现。
    现在他甚至不敢上街，不敢开车出去，怕警察认出他的车牌来。
    还是刚才自己儿子问的话，难道小斌发现什么了吗？
    如果……如果小斌知道自己父亲是个杀人凶手，会怎么办？
    男人想着想着，哭了，窝在被窝里颤抖啜泣，开始后悔自己那天没有直接报警，而是埋尸，如果，如果能重来一次的话……
    两天后……
    上午的阳光正好，不像午时那么闷热，略带温暖的光线带着彩珠照在坐矮墙上，那一男一女身上。
    席一学着一叹平时的样子，手分立在两侧，晃荡双脚，目光悠扬的望向马路对面的屋。屋里匆匆有个男人跑出来，抱着个小孩，动作迅速的坐上车，驶入车辆流动的车道。
    静默片刻，席一开口，“他动手了。”
    许久，才传来一叹懒懒的声音，“你大老远的带我来这里，不会就为了看一个男人吧。”
    一叹双手枕在脑袋下面，随性慵懒又稳定的躺在墙沿上，半眯着双眼，似是在阳光下晒得生起困意的，可鬼哪会困？而且有哪只鬼会这样正大光明的不畏惧快要晌午的阳光？
    席一早就习惯了他跟别的鬼与众不同。
    身子一滑，扒着墙沿顺着墙溜了下去，幸亏是矮墙，爬上去的时候狼狈和难了点，但是下来好下，果真酷不是这么容易装的。
    一叹半眯着眼睛将她的窘态一览无遗，身影一闪，已消失在矮墙上，立在席一面前。
    席一拍拍手上和身上的土，说道：“我这是带你来提前看看最近占据各大头条的埋尸杀人案的凶手。”
    “刚才那人？”，一叹闻言，略带好奇和疑惑的眼眸望向车驶离的方向，身后传来席一调侃的声音，“怎么样，人不可貌相吧？就这么个人，撞死了个十岁孩子，肇事逃逸不说，还埋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