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1章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魔
苏萤随即意识到事情不对劲了。
于是在沐亿纯张口的一瞬间,掏出白绫往上一抛,白绫末端顺利地绕过屋脊打了一个结。
就在苏萤把自己吊上去的那一刻,沐亿纯就朝着苏萤刚才所站的地方吐出了一口黑水。
那黑水满是一股腐臭味,让苏萤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把自己的身子好好地悬挂在屋脊上头之后,这才仔细地打量了一下她的呕吐物。
那滩呕吐里,混杂着各种东西,看上去红红黄黄的一片。
而最让苏萤感到讶异的是,那滩呕吐物里,竟然还有活物。
那是一条条像牛皮糖似的蚂蟥,在被沐亿纯吐出来之后,有如上岸的鱼,不断地扭动着自己柔软的身体,企图攀附上另一个活物。
苏萤皱起了眉头,看来现在想要让沐亿纯告诉她阎雀在哪里是不可能的了。
现在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快超度她,好让她趁早解脱。
你看,尽管的她的身躯已经死去,但是她的灵魂却还是在这里受罪。
苏萤于心不忍,干脆一手吊住白绫,一手抓着超度的符咒,利用白绫的惯性荡下来,在接近了沐亿纯之后,稍稍一伸手,那张超度的符咒就被贴在了沐亿纯的身上。
沐亿纯被那符咒一激,当场又哇哇地吐了两口。
她的魂魄和她的躯体一样干瘪瘦削,根本顶不住突如其来的超度符咒,在温和白光的照耀下,沐亿纯的脸色变得温和了很多。
她的灵魂逐渐地消失了,这终于让苏萤终于松了一口气。
这时候,一侧的一扇红色大门,缓缓打开。
……
……
阎雀在进入蜃楼之后回头张望,他并没有发现身后有人跟着他,他甚至都在原地等了一会儿,但还是见不到苏萤和小王同志跟上来。
于是聪明的阎雀瞬间就意识到了他们可能是失散了,这雾气有问题。
既然进来了,那短时间内肯定是出不去了。
所以阎雀还是一如往常的淡定,继续面不改色地向前走。
终于,他推开了一扇有光亮的门。
门内微风轻拂,当他推开门的这一刻,地板和周围的景色倏然消失。
地面不是地面,是一滩寂静无边的水面。
水中草荇茂盛,四周清风拂面。
而在那一汪池塘的中间,站着一个人。
他半笑着,还是阎雀记忆中熟悉的模样,嘴巴的一侧脸颊,鼓鼓囊囊的,像是一只花栗鼠一般,塞满了水果味的糖果。
“嗨!好久不见。”
那人对着阎雀招了招手,面上的笑容人畜无害。
阎雀像是着了魔怔一般,身形被定在原地。
“好久……不见……白奕。”
在这座庞大浩瀚的蜃楼之中,阎雀遇见了属于自己的愧疚。
那个被他亲手杀死的挚友,看起来和正常人无异,无论是身体还是神情,都鲜活地一塌糊涂。
“再次见面,你怎么不问问我,到底恨不恨你?”白奕把左脸颊的水果糖换到了右脸颊,笑眯眯地看着阎雀。
“那你恨我吗?”阎雀看向他。
听到阎雀这么问,白奕的脸色刷的一下就变了。
“恨!怎么会不恨!”
这一次,反倒是阎雀笑起来了。
“你不是他。”白奕牺牲了自己,豢养了苏萤,甚至在他死后,从他身上搜出来的那半张药方看起来都像是他故意留下的。
所以白奕一方面是想要告诉他们些什么,但是另一方面,又有些身不由己,必须要保守这个秘密。
“他是自愿牺牲的,他从不知道恨是什么……”
是的,阎雀也是第一次,这么确认一件事。
从前一直都想不通的事情,现在进到了蜃楼里,一下子就想通了。
“白奕不会恨我,所以你不是他。不过也要谢谢你假扮了他,因为你,我终于明白了白奕的用意。”
“不,你错了,阎雀,我就是他,我不是你所想象的任何人,我是一直以来,活在你心中的白奕,不行的话,你可以试一试。”
说着,白奕已经开始用指尖在空气中画圈了。
真的是和白奕一模一样的招数。
白奕朝着阎雀袭来的时候,下手根本不留任何情面。
阎雀被逼无奈,只能出手还击。
于是事情又开始朝着当初记忆中一样展开了。
四周是白奕的阵法,他们交锋的身形每次落地,都会在地面上踩出一个不断向外延伸的水波纹。
阎雀不得不承认,在自己和白奕交锋的时候,他的一招一式,确实是白奕特有的,不像是其他人伪装的。
白奕画符,阎雀格挡,身形一闪而逝,从身后掏出两把追魂,合并为金刚杵。
事情就是在这里发生的变化。
阎雀才刚开始合并起追魂,制造出金刚杵,那边的白奕忽然就像是发了疯似的朝着阎雀的金刚杵上撞过来。
这是故意送死的打法。
阎雀从一开始就没有意料到他会这么做,当场就懵了。
最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白奕撞上了金刚杵,鲜红,温热的血液喷薄而出。
金刚杵从白奕的身前刺入,身后穿出。
多么熟悉的画面,多么熟悉的结局……
就是这样熟悉的场景,让阎雀产生了一瞬间的错愕。
“你……”你为什么要撞上来,其实阎雀是想这么问他。
但是,奄奄一息的白奕,就这样赤裸裸,恶狠狠地盯着阎雀。
“我永远……永远……也不会原谅你,阎雀,我诅咒你!我诅咒你这辈子都活在自己的愧疚里!”
滴答……
鲜血沿着金刚杵的血槽向下滴落。
滴答……
阎雀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前额满是仓皇的汗水,生平第一次,产生一种想要以死谢罪的感觉……
耳边,白奕的诅咒还在继续着。
“你为什么要杀我?我们是好朋友啊……你会为你今天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的!”
……
……
与此同时,蜃楼的另一边,苏萤有些惊讶地朝着那扇门内看去。
门内的场景,似曾相识。
老旧的摆设,倒垂在屋顶的人皮骨伞,鸡翅木的座椅,还有……
坐在座椅上的,那个双眼充斥着白色烟雾的修罗伞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