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这一战过去,阴癸派再也没有公然出现,不知是否返回长安。事后,苏夜曾再度询问师妃暄,问她宁道奇何时赶来,得到一句哭笑不得的“不知道”。
独孤阀、净念禅院、阴癸派三方均以不同方式,间接宣布对苏夜无能为力,亦加速了沈落雁的心理变化。这并非表示他们就此放弃击杀苏夜,任她为所欲为,而是证明他们在明面决战时,无法以武功杀死她。
能够做到这一点,已经是当世罕见。在寻常人眼中,唯有三大宗师才有这种实力。纵观各大阀主、义军首领,李密武功至少可以列入前三,却还是差了一段距离。
也就是说,如果苏夜铁了心要杀李密,早晚有一天,会像宋缺追杀任少名、“天君”席应,或是祝玉妍追杀鲁妙子一般,要么将他当场杀死,要么将他逐出中原,多年藏身西域。即便杀不死,也会让李密时刻活在遭人刺杀的恐惧中,惶惶不可终日。
本来定好的宋、李两家亲事,亦因寇仲横插一手,正在摇摇欲坠。就算宋缺铁了心,非要结这门亲不可,也不见得一定会为李密出山,树下一个足以比肩任何宗师的强敌。何况宋玉致曾透露口风,说宋缺亦在等宁道奇、苏夜两人的“切磋”,非常好奇切磋结果。
沈落雁比谁都清楚这个结果,也比谁都犹豫不决。
寇仲犹豫了一天,她却犹豫了十天。直至王伯当连续催促,说她该做的事情已做完,应该返回密公大营时,她才下定决心,亲自来找苏夜,答应履行诺言。
她答应之后,又提出要求,要苏夜不得伤及李密父子性命。但是,在任何时候都不杀李密,难度说不定大过一门心思杀了他。苏夜刚让师妃暄哭笑不得,这次就轮到了自己,不得不讨价还价,答应不到别无选择,绝不打这个主意。
事实上,沈落雁从来都很明白。和氏璧一去,瓦岗军有极大可能分裂。若她迟迟不下决心,只怕很难平安离开洛阳。毕竟苏夜已满足她的条件,没必要继续拖延,更不可能让她作为李密军师,安然无恙返回军营。
苏夜因她的决定而如释重负,她又何尝不是如此。
当日黄昏时分,她为李密尽了最后一点义务,叫来王伯当等人,在苏夜面前坦言此事,要他们尽早离开洛阳。她自然不知道,倘若李密投降李阀,王伯当将是阴谋刺杀李密的叛徒,此时仍是心怀愧疚,希望让他们平安折返。
苏夜并未多说,也毫无就此干掉王伯当的打算,反而好声好气,作证一切都是真的。有她在旁,王伯当再怎样飞扬跋扈,也不敢当面翻脸。他先是惊的脸色铁青,然后一言不发,含恨而去,带着人连夜出城。
他们离开的第二天,苏夜才带上沈落雁,驱车返回荥阳,将寇仲他们留在洛阳,并派人关注洛阳一带的动向。
翟让并未参与洛阳风云,亦未去前线作战。他认为,从一开始起,师妃暄就把他排除在和氏璧候选者之外,既然如此,又何必前去凑热闹。但洛阳不断传来消息,终日雪片般飞到他案头。
当他多次听到苏夜的名字,又知道她成功抢走和氏璧时,不由长叹一声,对身边的屠叔方道:“终于到了这一天。”
他本是个为了自身利益,可以对救命恩人痛下杀手的人,自不甘心就此放弃。可惜的是,独孤阀已经抢在他之前,痛下杀手了一次,反而闹的灰头土脸,更是引发尤楚红的哮喘痼疾,至今尚在家中静养。翟让自恃武功不如尤楚红,势力不如独孤阀,思前想后,终究不敢轻举妄动。
因此,苏夜刚回大龙头府,立刻见到迎出大门的屠叔方,说翟让正在后园凉亭中等她。她既惊讶于翟让的主动,又觉得越快越好,遂点头答应。
翟让神情非常平静,可脸色无论如何都好看不起来。他见她们两人联袂而至,先是一惊,旋即恍然大悟,遣开附近的人,方冷冷道:“原来如此,可笑李密自恃足智多谋,却吃了这么大的亏。”
沈落雁嫣然一笑,并不答话。苏夜却笑道:“这件事可不容易,我冒上被整个洛阳追杀的风险,终于令沈军师回心转意。”
翟让紧盯着她,冷笑道:“是这样吗?即便你夺得和氏璧,也无法证明你就是未来的开国明君。况且和氏璧没也没了,有多少人肯为一件本就无份的东西,和你拼死决战?”
苏夜笑道:“道理虽如此,事实上倒是有不少人赶来叫阵,试图给静斋仙子留下印象。若我跳水跳的慢一步,没准身上就要插两支箭。义父大可不必动气,今日我一回来,你就把我叫来这里,又没在附近埋下五百刀斧手,掷杯为号,可见……你已经明白我的目的。”
她声音十分平和,好像在谈一件没什么大不了的事。不知不觉间,翟让收起那副嘲讽神气,恢复至之前的平静。
就在此时,沈落雁忽然缓声道:“大龙头,即使小姐不这样做,密公也会如此。不瞒你说,倘若你未收下这个义女,多半已经死于非命。单凭你、你府中总管、和忠于你的几名部将,根本奈何不得密公。”
翟让淡然道:“所以我反倒应该感激你们?”
沈落雁轻轻摇头,诚恳地答道:“落雁绝非这个意思,只是……至少小姐不会伤及大龙头,也会尽力给大小姐提供优越条件。”
第一百九十七章
她不等翟让回答,亦不等苏夜接话, 立即进逼一句:“事实上, 二小姐根本无需做什么, 只需什么都不做,任凭密公对大龙头下手, 再打着为大龙头复仇的旗号,聚拢瓦岗军中分裂出的残部。对她而言,这可并非难事。她之所以一力护着你, 自然是在等这一天。”
翟让默不作声听着, 蓦地长叹道:“不错, 徐世绩和你订婚后,也被你说服, 逐渐偏向李密, 认为他才是他心中的明主。他与我一同起兵, 相交莫逆, 连他都作如是想,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
苏夜淡淡道:“迄今为止, 忠于你的部将并不算少。”
翟让冷笑一声, 以略带颓丧的语气道:“自家人知自家事, 我翟让有多少本事, 自己心里清楚。若我不识时务, 别说将会丧命于李密手中,恐怕还要连累娇儿。你无非想提醒我,众将尚未和我离心离德, 只因你在幕后筹划,多次抢夺本该属于李密的功劳。我要为此付出的代价,就是向众将晓以利害,当众让出首领位置。”
苏夜笑道:“义父头脑如此清楚,真是再好不过。”
她与翟让说话,通常选在彼此的书房,有时见天色晴好,也会在屋外找地方坐下,一边赏景,一边交换意见。然而,如今双方都没有兴致,不管谈到什么话题,眼睛都一霎不霎地紧盯对方,从不望向附近的绿柳池塘。
沈落雁表现的较为轻松,一双明眸常常掠向水面,像是要当旁听者。可她一开口,就点明翟让想过无数次的结论,令他非常不快,又无言以对。
他两鬓早有风霜,一段时间不见,似乎比过去更花白了些。别人看见他时,通常只能注意到一个两鬓花白的老人,而非瓦岗军的大龙头。李密、苏夜两方均在给他施加压力,虽说至今他性命无忧,但满心都是紧张情绪,致使他外貌比正常状况下更衰老。
苏夜并不知道,他曾召来最亲近的心腹将领,明白说出实情,询问他们有何好方法。若说之前,他们还可想出种种对策,对付这个忽然冒出来的义女,现在听完从洛阳来的消息,得悉师妃暄默认苏夜夺璧,压根无人敢轻举妄动。
既然想不出良策妙计,不低头又能如何?
翟让不理她话中的揶揄之意,闭目沉思片刻,忽然重新睁开眼睛,直盯沈落雁道:“你真的要抛弃李密,跟着一个只有十多岁的小丫头?”
沈落雁露出无奈神色,笑了笑方道:“落雁同样别无选择。倒是有一件事,说不定能让大龙头心里痛快些。”
翟让冷冷道:“说。”
沈落雁笑道:“二小姐答应落雁,除非她被逼到无路可走,否则绝不伤害密公父子。”
翟让微微一愣,不知这事为何能让自己痛快,一愣过后,方才明白,既然沈落雁认为,连李密都很难逃脱苏夜毒手,那么他在义女面前退让,似乎也没那么丢脸了。
这就像李密与宋阀的关系,即便宋玉致出尔反尔,取消李宋两家的婚约,李密也不敢对她怎样,因为他绝对承受不起天刀的怒火。此时苏夜赚足江湖人眼光,再公然劝他让位,仅仅是另外一个宋缺而已。
他越往下想,脸上颓然神色就越深。苏夜在旁看着,不由生出几分同情。
翟让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无论在哪个世界,他的命运均是死在李密手中。在这里,他好歹有着和李密面对面交手的机会。若在正史里,他无奈之下,真把瓦岗军首领的位置让了出去,也没能保住一条小命。
可惜的是,这些事情尚未发生,应该永远不可能发生。苏夜无法用它们说服翟让,告诉他,黯然退位绝非最坏的结局,只能寄希望于他够识时务,不要暗中做出无用之举。
翟让反复斟酌,神色渐渐松动,正要提及瓦岗军前景,却陡然面露惊讶,皱眉道:“叔方为何来了这里?”
他不准府中下人靠近凉亭,那么只有翟娇和屠叔方两人,敢于在意外发生时,赶来通报翟让。换句话说,府中或外界定然发生了某件事情,还是不怎么令人愉快的事。
屠叔方仍穿一身灰衣,步伐迈的极大,三两步走上石阶,拱手道:“大龙头,二小姐,沈军师。”
他语调并不紧迫,看来不是军情急务,也不是翟娇再次遇险。但他平凡的脸容上,带着挥之不去的残留惊愕,好像刚刚见到了可怕的东西,至今未能从震撼中挣脱出来。
翟让心底一颤,刹那间浮出李密两字,口中却问道:“什么事?”
屠叔方下意识望向苏夜,苦笑道:“大小姐回府时,带来一位贵客……是二小姐的客人。”
翟让愈发感到意外,也看了苏夜一眼,续问道:“什么贵客?”
屠叔方说出对方姓名之时,竟无法掩饰仰慕神色,缓缓道:“是‘散真人’宁道奇。”
宁道奇名震天下,被公认为中原第一高手,道门中即将飞升成仙的超脱人物。他出道以来,未曾伤过一条人命,也未有过一场败绩,自数十年前起,就成为神出鬼没的江湖传说,寻常人难得一见。师妃暄虽广受白道敬仰,却只能做宁道奇的小辈,她本人也好,旁人也好,都绝不会认为她可以和宁道奇平起平坐。
饶是翟让多年雄踞瓦岗,为一方霸主,也是如雷贯耳,霍然立起,沉声问道:“此话当真?”
沈落雁俏脸上也满是震惊,目光流转,和苏夜一碰,又转了开来,正好听屠叔方苦笑道:“的确是散真人本人。叔方见到他老人家时,根本提不起怀疑或反抗的力气。”
翟让眉头皱的更深,道:“宁老为何找上娇儿?”
苏夜也有些意外,只远远没到目瞪口呆的地步,微笑道:“屠总管已经说过了吧,宁散人来府中找我,若他恰好碰上大小姐进府,跟着进来,又有什么奇怪?”
屠叔方道:“但……”
苏夜摇了摇头,抢先解释道:“宁道奇借走和氏璧,归还师妃暄后,没几天就被我抢走,算是一位间接苦主。何况师妃暄选中李世民,定会想尽办法,为他扫清一统中原的障碍。那时我主动求见宁道奇,和她正好一拍即合。眼下宁道奇找上门,不是自然而然的吗?”
翟、屠、沈三人兀自想着宁道奇的名声,均沉浸在对过往风云的遐想中,直至听到她的解说,才惊觉宁道奇所来有因,乃是为了眼前这个一脸淡然的“小丫头”。
数十年以来,中原有资格与宁道奇一争高下的,唯有天刀宋缺,或是阴后祝玉妍。即使三人非常清楚,苏夜曾杀死受祝玉妍保护的上官龙,也很难摆脱思维定势。沈落雁还好,翟让与屠叔方看着她的时候,简直就像看着一个死人。
苏夜大为无奈,用看活人的眼光看了回去,同时起身道:“你们若有兴趣,可以和我一起去见宁散人……哦,还是算了。落雁,你和屠总管一起过去,请宁散人到这儿来。”
沈落雁颇为意外,却完全不想拒绝,娇笑道:“好,可你何必非在散真人面前摆架子?”
苏夜笑道:“我何尝摆过架子?我们势必要动手过招,这里地方宽敞,不是正好?”
翟让依旧保持震惊神色,还涌上颇多困惑,一动不动地站着,弄不清自己应该前去迎接,还是和苏夜共同等候。不过,屠叔方见他没有其他吩咐,已和沈落雁并肩而去。他再跟在后面,显然太着痕迹了。
他名气极大,亲手创立天下第一支成气候的义军,可在宁道奇面前,仍然只是后生小辈。这也是他平生第一次,直观感受苏夜和他之间的差距。
忽然之间,他如同不敢置信般,加重语气问道:“他真要找你的麻烦?”
苏夜微笑道:“我不知道,像他那种人,应该不至于找任何人麻烦吧?你不必担心,他只是代师妃暄而来,见识我的先天功。如果他无法制服我,那就表示白道彻底失去正面对付我的可能。”
翟让面色阴晴不定,立即问出更重要的问题:“如果你不是宁老对手,那会怎么样?”
苏夜饶有兴趣地看着他,想看出他究竟倾向于哪一方,然后才答道:“有两种可能,一是我落荒而逃,你那堵漂亮的后花园墙上,出现一个和我一模一样的人形洞口。另外一种嘛……是我成为识时务的俊杰,答应他不和李世民作对,唯师妃暄马首是瞻。”
不管翟让怎么看,都看不出她会对任何人马首是瞻。他了解她,比绝大多数人更深,所以想都不想地认为,她一定会选第一种。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突然发觉,自己竟十分依仗她的保护。当他想到她行踪不明,将他和翟娇置于李密的威胁下时,心头绝对没有半点愉悦之情。他当然不想让出大位,但更不想直面李密。不知从何时起,他的“义女”变成了他唯一后台。
苏夜无暇理会他的心情,向旁迈出一步,缓步走下凉亭前方的青石阶,迎向远处三个人影。
沈落雁、屠叔方已经回来了,仍然并肩而行,展现出难得一见的和睦场面。但他两人身前,多了一个伟岸如山的身影,足以吸引任何人的注意。
这人打扮类似鲁妙子,也是峨冠博带,长袍大袖。长袍以锦缎织成,有着厚重古朴的感觉,和他整个人极为相配。他面庞修长,五官古雅,颌下留着五绺长须,活像从画中走出的古人。但是,尽管他身形异常雄伟高大,气质却处处透出飘逸洒脱,丝毫不显笨重。
他神情坦率真诚,走路姿势也很自然,好像在任何时间,出现在任何地点,都不会让人感到突兀。在旁人眼中,他既像道门的高人隐士,又像慈祥的前辈老人,一见之下,就不由自主露出了仰慕表情。
第一百九十八章
苏夜一步步走下石阶,送出她标志性的甜蜜微笑。宁道奇恰于此时开口, 声音极为柔和浑厚, “翟兄, 苏小姐,老夫今日不请自来, 还请两位多多包涵。”
他态度谦和,更是将翟让拔高了一辈,称其为“翟兄”, 流露出道门高人与世无争的气度, 毫无咄咄逼人之感。翟让身份再高, 也不敢对他无礼,连忙哈哈一笑, 恭敬道:“宁老言重了。”
苏夜略一欠身, 笑道:“是我先开口, 要求师小姐代为传话, 怎么能算你不请自来?不过,我一直以为前辈会在路上守株待兔, 等我一头撞入网中。”
她说话之时, 宁道奇已施施然走到近前, 含笑打量着她, 如同打量晚辈的慈和祖父, 笑容中只有欣赏。苏夜这才发觉,他脸上居然还带着孩子般的天真神气,丝毫不显精明世故, 深合道家返璞归真之旨。
他边听,边伸出晶莹如玉的右手,轻轻抚摸长须,然后才笑道:“小姐已经回到荥阳,必然深居简出。老夫总不能终日在外面等着,苦候你出门的时机。而且,老夫对你确实很感兴趣。妃暄来见我的时候,说了你不少好话,称你为她生平仅见的杰出人物,认为老夫有必要与你结识。”
苏夜笑道:“我何德何能,受此褒奖。只不知,师小姐有否拜托前辈作说客,劝我应天而行,乖乖支持李阀二公子?”
出乎意料的是,宁道奇缓缓摇头,平静地否认道:“她第一眼见到你,就知道你并非用言语说得动的人,也不抱如此希望。好像只有光明正大击败你,无论在切磋中,还是在战场上,才能让你心服口服。因此,老夫能少说便少说,否则只是唠唠叨叨,惹人厌烦罢了。”
苏夜道:“也就是说,前辈此番前来,真的只是为了切磋武功?”
宁道奇唇边泛出柔和笑意,柔声道:“不错。我听说寇仲、徐子陵两人获得道家宝典长生诀,练出一身无比奇异的武功,这才能够承受和氏璧的奇异力量。小姐则习练传说中的先天功,与长生诀大同小异,从学武初始,便练出先天真气。至于另外两位……”
他刚向沈落雁望了一眼,沈落雁便苦笑道:“落雁尚未达到那个地步,所以和跋锋寒一样,受寇徐两人,及二小姐之助良多。”
宁道奇温和地道:“是啦,你肌肤中往外透出光泽,正是脱胎换骨的征兆。以此为基础,专心静修养气,少则数月,多则数年,武功将飞跃猛进。”
沈落雁低声道:“是。”
苏夜忽地笑道:“前辈对我有何提点?”
宁道奇目光不离她左右,纵使望向别人,也会分出少许精力注意她,其中蕴含着极为强大的精神力量,仿佛将天地之威凝聚于双眼。但是,这种力量并未引发他人警惕,反而平和安定,就像波澜不起的大海,无声淹没所有与他目光相对的人。
别人看他看的久了,会觉得自己通过这种眼神,接触到了超越世俗的另一个世界,突然之间,看淡许多世俗追求。江湖传言,他只欠成仙成圣的最后一步,似乎并非恭维。
历数当世几位武学大宗师,宋缺建立宋阀山城;傅采林开门收徒,两次率众力抗隋军,成为高丽人心中的大英雄;毕玄乃突厥武学象征,不但收下多个徒弟,还训练出一队“塞北十八骠骑”,显然不满足于闭门潜修。
这些人里,唯有宁道奇真正做到不沾不染,从未收徒传功,亦未建立任何势力。他虽和慈航静斋保持联系,并多次帮她们的忙,却只是因为理念相同,并无同气连枝,呼朋引伴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