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相秀美的服务员穿着青花的旗袍，端上精致的紫砂茶具。揭开茶盖，茶香立时在空中弥漫开来。闭上眼，听着河水潺潺流淌的声音，仿佛置身于溪边竹林。
    如此写意的情形，本该让人心醉神迷。可惜此时的聂平，心里却是惴惴不安，焦急地等待着樊浅浅的到来。
    “不好意思，路上有些塞车。”樊浅浅的声音响起。
    聂平连忙给她让座，又给她斟茶。
    两人寒暄几句，便将话题转移到了今天聂凤的事情上。
    “那你是怎么想的？”樊浅浅低着头，轻轻摇晃着茶杯里的茶汤，轻声问道。
    “我只想和你在一起。可是，今天我家出了点儿事……”聂平咬着嘴唇，最后还是打定主意将他与母亲相认，结果母亲又被追债等等的事情一股脑都说给了樊浅浅听。
    樊浅浅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她还从没有听聂平说过他母亲的事情，更没有想到聂平的母亲还因为帮人担保而欠下了那么大一笔钱。
    “我问一句不该问的话，你别生气啊。”樊浅浅诺诺地说着，见聂平冲她点点头，才继续问道：“你确定她是你母亲？”
    “嗯，其实我也有过和你一样的疑虑。但是她有我小时候我们一家三口的合影，还有跟我叔叔婶婶的合影，怎么看也不像是来骗我的。虽然我很小的时候她就离开了我，但是她的样貌我隐约还有一些印象。包括我小时候的一些事儿，她也都知道。所以，不会是旁人来假冒的。”聂平淡淡地笑着说道。
    樊浅浅点点头，抿了口茶，思忖了片刻，说道：“那，你的意思，就是我们两个还是分开比较好？”
    “不不不，我是这么想的。面儿上，咱们还是朋友同事，私底下……”聂平说着，偷偷瞄了樊浅浅一眼，看到她的脸色有些难看，连忙说道：“你别生气，我不是什么都想要的人。只是，我妈的事情……我总不可能看着她被人追债，被人砍死吧？”
    “那这事儿你不去跟聂凤商量？我想，不管怎么说，你妈总是她的舅母，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人，就算她再怎么飞扬跋扈，总不至于为难一个长辈吧？”
    “不是，你不知道，我们家这档子事儿……哎……复，杂！”聂平说着，深深地叹了口气。他虽然大部分事情都告诉了樊浅浅，但是他没有告诉她自己的母亲是为什么被赶出聂家的。这事儿不管怎么说也是家丑，他不希望樊浅浅知道这件事情。而且，其实他自己对这件事情还是心存疑虑，毕竟以他对聂云的了解，聂云应该不是那样的人。所以，这件事情他谁都没有说。
    樊浅浅看着聂平，笑了笑说道：“那你的意思，就是要让我做你的地下情人？”
    “什么地下情人那么难听啊！只是，暂时不要对外界表明咱们的关系，这个不算什么吧？”聂平故作轻松地玩笑着说道。
    “不算什么吗？你这是欺骗。”
    “这怎么就叫做欺骗了呢？只是权宜之计嘛。”
    “你明明知道聂董的遗嘱是怎么说的，但是你这样的行为，不等于是欺骗吗？我不管你是权宜之计也好，还是什么也好。我只知道，做人应该正直。如果你觉得我们在一起无法解决的问题太多了，那我们就不要在一起好了。我不想这样遮遮掩掩，也不想为了钱而违背自己做人的原则。”
    聂平看着樊浅浅冰冷的面孔，心里涌起了一股寒意。他知道樊浅浅的话没有错，可是他也清楚地知道，就靠他们两个人打工是根本无法偿还他母亲的债务的。何况，樊浅浅的奶奶身体也不是很好，如果有个万一，那他们将面临的难题就是别人常说的：能用钱解决的都不是问题，问题是没钱。
    “嘿嘿……你说的对，很对。这让我想起一句话‘贫贱夫妻百事哀’。我不该有这样的奢望，这世上的事情本来就是难两全的。也好，如果你认为我为了帮我母亲就必须和你分开的话，我也无话可说了。”聂平苦笑着揶揄道。
    “我不是说你不该帮你妈，只是……”樊浅浅听着聂平这样说，心里也莫名有些委屈的情绪，感觉自己被他误解了。可是，这些问题都太实际了。就像站在一个交错的路口，不知道如何选择正确的道路。
    犹如身临悬崖边，后有猛兽前无路，横竖都是一个死。这样的境况下，她真的不知道该作何决定。
    “或者，我们先暂时分开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吧？”聂平看着樊浅浅为难的样子，心里只恨自己无能为力。他原来从没有想过这个世界上有这么多的身不由己，而此刻他却深刻地理解到了“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这句话。
    人们常说冥冥中自有天意，可能这只是他通往幸福的道路上所要遭受的磨难吧。好不容易樊浅浅肯接受自己了，好不容易聂凤主动示好了，一切却如此的峰回路转，真是要被命运给玩儿死了的感觉。
    两人一时间都没有说话，只是相视之间，都看出了彼此眼中的无奈和痛苦。
    “聂平，我知道你是个好人。你也为我改变了很多，也为我做了很多。我不能帮到你母亲，也不想违背聂董的遗嘱。”樊浅浅绞着手指，顿了顿继续说道：“但是，我愿意等你。等你解决好了你母亲的事情，咱们再重新来过，你……你觉得这样好不好？”
    樊浅浅的这句话就像是一根火柴，划过黑夜，点燃了聂平的希望，也照亮了他黑暗的世界。他使劲儿地点点头，一把抓住樊浅浅的手，激动地说道：“浅浅！有你这句话，我聂平觉得值了！你放心，不论是这辈子，还是下辈子，还是下下辈子！我聂平的心里从此后都只有你一个人！我会尽快解决这些问题，我会努力让你和你奶奶过上幸福的生活！你相信我！”
    樊浅浅抿着嘴，低着头害羞地笑了起来，也暗暗握住了聂平的手。她不知道今后会怎样，但是这一刻，她在聂平的眼里看到的是一个对她满怀爱意的男人流露出来的真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