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大闹精神科
金川本来就是个小地方,医院并不是很繁忙,尤其是精神科的人更少。
费友伟穿着白大褂,走在满是消毒水味道的医院里,觉得神清气爽。虽然大部分人很讨厌这个味道,但是他可是非常的喜欢。这种味道仿佛是在宣布着病菌的灭亡,让这个充满病原体的地方有了可以依靠的安全感。
从毕业分配到这个小地方,还真是让人不快啊。一直想要从这里逃出去,却始终也没有机会。不是名牌大学毕业的,也没有可靠的人际关系,这一辈子也就只能在这种小地方埋没了,费友伟对此充满了无奈。在彻底失去了调到外面大医院的希望后,随便找了个护士组成了一个说不上美满,勉强也能算和谐的家庭。
悠闲地泡了一杯茶水,走到诊室里坐下,望着窗外绵延无尽的大山,费友伟叹了口气。曾经这里还有一件让他开心的事情,就是有一个漂亮的女病人。每次来看病,两个人都会愉快地聊天。听着她诉说家里发生的事情,对儿子的思念,有时候他都不在意究竟对方讲的是什么,只是听到她的声音就觉得很快乐。可是,从今往后,再也听不到那个美妙的声音,见不到那个温婉的人了。
“费医生在吗?”一个声音传来,打断了费友伟的思绪。
转过头望向门口,只见一名身材高挑的男青年站在门口,俊朗的脸上还残留着少年的稚气,眉目间有种令他熟悉的感觉。
“你是……啊!是简莨的儿子吧?”费友伟站了起来,笑着问道。夏帆朝他笑了笑,点了点头。
“唉,你怎么来了?啊,进来坐吧。唉,简莨的事真是太意外了,你要节哀顺变啊。”费友伟和善地说道。
“嗯,谢谢。我今天带了个朋友过来。”夏帆说着,闪身让到一旁,跟在他身后的张文绣锦扭扭捏捏地站了出来。
费友伟认真地打量着张文绣锦,半晌才和颜悦色地问道:“那么,你有什么事呢?如果是要看病的话,不去挂号可是不行的哦。”
“这个我知道,只是,如果去挂号的话,会被人知道的吧。我,不想被人知道。”张文绣锦一脸的为难,可怜巴巴地看着费友伟。
“这个,不合规矩哦。”
“费叔叔,我妈常说你是个非常通情达理的人。比别的医生都有人情味,最能为病人着想了。你看,她一个女孩子,年纪又小,让人知道她来看精神科,肯定会被人说闲话的,这点你肯定能理解。所以,就帮帮她吧。”夏帆言辞殷切,且那张和简莨有几分相似的面容让费友伟颇感动摇,鬼使神差地答应了下来。
张文绣锦在桌前坐下,夏帆却若无其事地晃到了费友伟的身后,偷瞄着他的一举一动。病例放在哪个柜子里,电脑里存放诊断记录的地方等等。
“那你说说你的情况。”
“自从简阿姨的尸体被发现后,我就常常做噩梦,总觉得身边有好多妖魔鬼怪。我爸妈都出差去了,我一个人在家,真的非常害怕。整天睡不了觉,总觉得一闭眼,不知道什么地方就会冒出什么吓人的东西出来。”张文绣锦真真假假地诉说着,一脸憔悴的面容也像是在控诉着自己的遭遇。
费友伟认真地听着,不时做着记录。心想:原来她就住在简莨家的楼上啊,听说简莨的尸体相当恐怖,会被吓着也是正常的。唉……一想到简莨,费友伟就忍不住一阵叹息,那阳光下裹着碎花旗袍的窈窕身影,那姣好的面庞上令人迷醉的酒窝。再也看不见了啊!费友伟想到此处,不由得抬眼寻找夏帆的踪影,转身才发现夏帆站在自己的身后。
忽然看见费友伟转头看向自己,夏帆连忙咧开嘴,露出他招牌式的灿烂笑容。充满阳光的笑容,活力满点的青春气息,直晃得费友伟眼花,仿佛看到了年轻时的简莨。
努力摇了摇头,把简莨的身影从自己的脑海中赶走,再次把注意力集中到眼前这个女孩身上。这是个外向健谈的女孩子,应该有不少朋友。显然,她和夏帆的关系也非同寻常,不然不会向他寻求帮助。幻觉通常是精神病患者和吸食毒品的人最常见的一种现象之一,但是正常人也有可能出现这种情况,比如是在极端情绪下或者疲劳过度、高烧、疾病等,也会有这样的情况出现。
“你原来出现过类似的情况吗?”
“没有!”
“最近有没有生病?”
“没有。我从小身体就很好,偶尔伤风感冒,从来没有得过什么大病。”
“从你的讲述来看,你只是惊吓过度,又因为无法好好休息,缺乏睡眠,才产生了幻觉。如果待在家里让你感到恐惧的话,你最好换个地方住,或者暂时去亲戚朋友家借住。我先给你开点安眠药,帮助你睡眠。不过你一定要注意,千万不要过量。如果在休息好了的情况下还出现幻觉,那你要尽快过来找我。”费友伟一面拿出处方签写着,一面说道:“另外,你平时要多跟朋友交流,把不开心的事情说给朋友听,减轻自己的精神负担。”
说给朋友听?我这些事情哪里可能说给朋友听!张文绣锦一个劲儿地在心里撇嘴,脸上却努力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频频点头。
接过费友伟的处方签,张文绣锦起身告辞,夏帆也回到了张文绣锦身旁,两人齐齐谢过费友伟,一前一后离开了诊室。
望着二人离去的背影,费友伟靠在椅背上端着茶杯呷了一口茶,暗自回想起了过往曾经。就在他放下茶杯的瞬间,忽然听到走廊上传来了吵闹的声音,接着就听见夏帆的声音喊道:“费医生!费叔叔!”
费友伟连忙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出诊室,就见张文绣锦和路过的女护士纠缠在一起,夏帆在一旁束手无策。闻声而来的一名护士正在拉扯二人,想要把二人分开。
“怎么了?!”费友伟连忙跑过来。
“有鬼啊!有鬼啊!她是妖怪!是妖怪!你们快跑啊!”张文绣锦使劲儿喊着,神情狂乱,帽子已经掉在了上,卷曲的短发更加蓬乱。
“愣着干嘛!快去拿镇静剂!”费友伟冲护士喊道。话音未落,张文绣锦就一把抓住了他,哆哆嗦嗦可怜兮兮地哭诉道:“求求你啊,不要害我啊!我没疯啊!不要给我打针啊!我最怕打针啦!”
费友伟被张文绣锦拼死拽着挣扎不开,只得由她拉扯着,轻言软语地安慰着。他完全没有注意到,夏帆已经趁他们纠缠之际溜进了他的诊室。
当护士着急忙慌地拿着针药跑过来的时候,夏帆已经从诊室里出来了。张文绣锦一见夏帆出来了,暗自松了口气,连忙松开费友伟躲到了夏帆的身后。
“我没病,我真没病,其实,其实我们就是跟你们闹着玩的!”张文绣锦大声叫道。
“对对对,我们只是为了拍一段搞笑视频!”夏帆说着,掏出手机,播放了一小段刚才录制的视频。
手举针筒的护士茫然地看向费友伟,费友伟的脸色阴沉得可怕,气得浑身发抖。
张文绣锦在夏帆身后拽了拽他的衣服,低声说了句:“跑!”。
犹如听到了发令枪,夏帆和张文绣锦趁着医生和护士愣神之际,撒丫子狂奔,夏帆没忘了捡起张文绣锦落下的帽子。回过神来的护士和医生们则跟在他们身后追,直追得鸡飞狗跳,人仰马翻。
一口气跑出医院老远,听不见身后的叫骂声了,两人这才找了个角落躲起来喘气。相互对望一眼,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夏帆和张文绣锦都觉得仿佛很久都没有这么痛快地欢笑了,这让他们埋藏在心中的郁闷之气得到了抒发。但很快,还是又回到了此番大闹医院的目的上了。
“怎么样,你查到记录了吗?”
“嗯,我查到了我妈的医疗记录。不过上面并没有提到我妈缺钾,也没有看到费医生开出******的记录。”
“那也就是说,你爸拿去买药的处方是假的!或者,他和药店的人关系好,药店根本没看他的处方就把药卖给他了!”张文绣锦挠着头发说完,才发现自己的帽子丢了。
夏帆像是变戏法似的从一旁拿出张文绣锦的帽子扣在了她脑袋上,喃喃道:“是啊,也不排除费医生给我妈开了处方,却没有做记录的可能性!”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张文绣锦调整着头上的帽子,疑惑道。
“我也只说了有这种可能性,至于为什么,我也说不上来,总觉得这个费医生的眼神古古怪怪的。”夏帆说着,站起身,把手伸向张文绣锦,说道:“唉,一通折腾还真饿了,走,去裴琴家吃饭。”
“啊,原来好像听人说过,说什么‘通向男人心脏的是男人的胃,抓住一个男人的胃,就抓住了这个男人的心!’,哈,好像是这么说的,看来裴琴机会很大啊!”张文绣锦伸出手,由着夏帆把自己从地上拉起来,嘻嘻哈哈地打趣道。
夏帆使劲儿拽了下张文绣锦的帽子,笑道:“哪个缺心眼儿的说的!那厨子家里不得挤爆了啊!傻蛋!”
两人打闹着朝裴琴家的方向走去。
厨房的炉子上炖着鸡,准备要炒的菜已经洗净切好备在一旁,冰箱里冻着饮料,桌布已经铺好,还摆放了一小束栀子花。转了一圈,裴琴觉得确实没有什么纰漏之处,单等着张文绣锦和夏帆来了就开始炒菜。这几天,时不时的回想起和夏帆在一起的片段,都让裴琴藏不住内心深处的笑意。
走到窗边向外张望,正瞧见张文绣锦和夏帆说笑打闹着走来,心头一阵揪紧的感觉。
为什么?明明是好朋友,为什么看见他们在一起就觉得心里如此难过?捂着胸口,眉头微蹙,清秀的瓜子脸上泛起了一丝愁雾。转念一想,这二人原本就情比兄妹,打打闹闹不也是正常的吗?就算他们最后在一起,也应该要为他们祝福才对啊。裴琴用理性压过感性,重拾心情,面带微笑地打开迎接二人的到来。
看着精心布置的餐桌,张文绣锦贼贼地用手肘撞了下裴琴,刻意把夏帆身旁的座位让给裴琴。吃着可口的饭菜,聊着三个人小时候一起玩闹的趣事,令大家的心情都很愉快。三个人都刻意地不挑起那些不快的话题,努力地维护着这短暂的快乐。
就在他们享受这段愉悦的时光的时候,夏淼正在奔波于单位和墓地之间。
(ps:栀子花的话语——喜悦、永恒的爱与约定、等待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