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难熬的夜晚，聂平最后是在沙发上混了一个晚上。而他没有想到，接下来还将要面对的是怎样糟糕的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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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说锦州城四季都很美，但是最美的无疑是春天。一切欣欣然的样子，生气蓬勃。满城新芽初发的树木以及两条贯穿、围绕全城的河流，让这里看起来就像是玉带上的翡翠。而在许多钓鱼爱好者也总爱在这样的季节里，无视相关部门的禁令，偷偷溜到名为“鹭岛”地方进行河钓。
    “鹭岛”其实并不是一个岛，说起来更像是一片平缓的浅滩。此时正是清晨，天气还有点儿倒春寒的意思，没有刺目的阳光，也没有呼啸的风。执法人员尚未上班，正是偷偷钓鱼的好时候！
    一名六十多岁的老者穿着一条连体的枣红色pvc捕鱼服，戴着一顶渔夫帽，不远处的河岸上放着一张折叠的椅子和水桶等工具，一旁还停着一辆电动三轮车。
    老者将鱼竿甩出一道漂亮的弧线，慢悠悠地稍微收了收线，静静地站在没到腿肚的河水里，等待着上钩的鱼。老者闲适的模样和近旁路上忙碌的人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忽然手中的鱼竿一沉，水面上的浮漂也跟着颤动了起来。老者并不着急着收杆，慢慢地牵扯着，享受着这一份快乐。
    可是当鱼线收到近前，鱼钩下的东西冒出水面之后，那份愉快的心情便瞬间消失一空。随之而来的惊惧，令他在春天里也感到了深冬的恶寒。
    那是一具毫无血色的尸体，由于长时间在水中浸泡，导致水肿而变得像个有些泄气的皮球。尸体的面部已经被砸烂，几乎无法辨认出面目，只能从他的身材勉强看出是一名男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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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文绣锦和柯寿贤坐在警察局里，看着面前从现场拍摄回来的照片，脸色都非常难看。他们谁也不能肯定这是不是就是浩子，因为死者的面部已经无法辨认。死者的身上并没有任何的物品，连衣服都没有！
    从尸检报告来看，死者在落水前就已经死亡了，因为肺部没有积水。身上有多处挫伤，但没有刀伤，应该是跟人发生过搏斗。致命伤在头部，而脸部应该是刻意损毁的。
    死者的脚踝和手腕处都捆有绳子，但是绳子已经断掉了。从绳子断掉的方式来看，应该是在水里的时候被磨断的，不排除当时这具尸体是捆在某种重物上扔进水里沉尸的。
    虽然这样的尸体比较难以判断死亡时间，但是通过各种检测，法医还是估算了一个时间，而那个时间距离浩子送刘霞回家后不久。而且从尸体手部的痕迹看起来，左手手指上有一些新旧不一的细小伤口，右手的虎口处也有明显的痕迹，很有可能是从事厨师这种需要经常使用刀具的工作造成的。
    “你说这会不会就是浩子？”张文绣锦皱着眉头看了看柯寿贤问道。经历过各种战斗的她比眼前照片里的尸体还难看的都见过，所以倒也不觉得有多么可怕，但终究还是有些不舒服。
    “这个就不得而知了，不过，可以叫聂平来辨认一下，这比查指纹来得快得多。”柯寿贤点头说道。
    张文绣锦想了想，拿出手机拨打了聂平的电话。
    没等多久，聂平就风风火火地赶到了警察局。
    “你最好要有心理准备，这具尸体损坏得比较严重。”柯寿贤伸手拍了拍聂平的胳膊，轻声地叮嘱道。
    聂平神情严峻，抿紧了嘴唇，默默地点点头。
    张文绣锦跟在他们身后，一起走进了停尸间。门刚一打开，便有一股冷气袭来。张文绣锦抬眼看了看四周，并没有魂魄出现。看来这里太过阴森，连魂魄都不喜欢呆在这里。
    法医解开尸体上盖着的白布的瞬间，聂平觉得自己的心跳都要停止了，一时间连呼吸都遗忘了。他脑子里的浩子和眼前这具可怖的没有一丝生气的尸体毫无任何相同之处，尤其是那面目全非的脸部。
    沉默了片刻，聂平只觉得眼前发黑，胃部一阵翻涌，连忙走到一旁扶着墙一阵干呕。张文绣锦走过去，掏出纸巾递给他，并轻轻地拍打着他的后背，等他渐渐停止了干呕之后才柔声问道：
    “怎么样？好些了么？你能看出他是浩子么？”
    面色惨白的聂平一面擦着嘴，一面点点头，又摇了摇头，半晌虚弱地说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那个是不是浩子。我……”聂平说着，又说不下去了，脸上尽是痛苦的神情。
    张文绣锦无奈地看了看聂平，又看向柯寿贤。柯寿贤走过来，拍着聂平的肩膀问道：“你知不知道浩子身上有没有什么胎记一类的？”
    聂平努力回想了一阵，又摇了摇头。他跟浩子虽然关系很好，但是并没有好到“赤诚相见”过。
    “那他的未婚妻呢？那个麦子，她清楚吗？你能不能联系一下她？”柯寿贤问道。
    聂平为难地看了看已经又重新被盖上了白布单的尸体，心想：自己见着这尸体都这个样子，要是麦子或者浩子的父母见了，怕更是难以忍受。犹豫片刻之后，聂平说道：“这样，我先打个电话问问吧。”
    柯寿贤和张文绣锦点了点头，陪着聂平一起离开了停尸间。
    走出大楼，聂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地回了下神，这才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拨打了麦子的电话。
    麦子听到这个消息非常震惊，说什么也要亲自过来一趟，尽管聂平极力阻挠，还是没有能够说服她。
    不多时，麦子也匆匆赶到了警察局。在面对那具面目全非的尸体的时候，她表现出了比她的外表更加坚强的一面。只是最后，在她确定那是浩子的尸体的时候，彻底奔溃了，昏倒在了停尸间。
    聂平将麦子抱出了停尸间，在新鲜空气和众人的呼唤下，麦子终于渐渐醒了过来，随即嚎啕大哭起来，抽噎着说道：“没错，那个的确是浩子！他的后背上有一处伤疤，是小时候淘气跌倒在钉耙上留下的。他跟我说过，也给我看过。那个位置和那具、那具尸体上，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