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小念总是要学着习惯的。
    白疏影说：“妈妈和爸爸离婚了，但是我们给你的爱不会少，妈妈永远是爱你的，爸爸和妈妈分开陪你，不好吗？”
    傅小念最后没办法说：“妈妈，那你抱着我睡，等我睡着了，再让方叔叔来接我，好吗？”
    “好。”
    白疏影答应他。
    傅小念大概提前和方远打了电话，晚饭吃过，两个人看了会儿书和动画片，准备睡觉了，也没见方远过来。
    沙发上。
    傅小念横躺在白疏影的怀里，白疏影轻轻的念着绘本上的文字。
    讲的是小美人鱼的故事，故事对于小孩子来说其实是有一些深奥的，最起码傅小念这样的年纪怎么会懂爱不爱呢。
    最后小美人鱼变成了海上的一堆泡沫，化为了虚无。
    值得吗？
    白疏影觉得不值得，为了一个不爱自己的王子，牺牲了自由，牺牲了一切，而对方根本不知道你的付出，岂不是天底下最可悲的事情，说白了是蠢。
    白疏影合上书本，发现小家伙已经睡着了，紧闭着眼睛，睡梦中毫无防备的天真无邪。
    满足，拥有。
    幽暗的灯光下，她给傅小念盖上了一张薄薄的毯子，轻轻的有一搭没一搭的触摸着孩子的眉眼，额头以及额头上的刘海，缓缓的往后拨。
    不厌其烦的重复着动作。
    直到门铃响起，是那种很安静的，一下一下，不觉得突兀。
    白疏影小心翼翼的放下了孩子，去开门，心想一定是方远来了。
    谁曾想，来的是傅起夜。
    她控制住了下意识关门的动作，傅起夜解释道：“方远今天有事，我来带念念。”
    白疏影点点头，已经没了前些天的歇斯底里，目光很是平静。
    不过与傅起夜的深邃沉淀截然不同。
    傅起夜走近了屋子里，没有立即抱起念念。他说：“能谈谈吗？”
    声音里有抑制不住的恳求之意。
    白疏影冷淡的道：“不好意思，我不想和你谈，也不想和你吵架。”
    她抗拒的态度不言而喻。
    “我接受念念，是因为他是我的儿子，我和你没有血缘关系，我不会原谅你。”
    傅起夜离开的时候，听到白疏影决绝的话语，他没有回头，但心好像麻木了，他觉得自己快撑不下去了，他和白疏影的误会越来越深，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现在解释一切，都已经来不及，即便他说出事实，在白疏影那儿，他的可信度是零。
    他唯一的筹码是傅小念。
    ……
    白疏影渐渐的恢复正常了，她没有联系过韦连城。
    韦连城那么聪明的人，有时候非要把他自己搞的那么狼狈，她怕见面后，对方的情绪又激动起来，她竟然很害怕。
    再次出现在书吧里，店员们看待她的眼神有些异样。
    区区的异样，白疏影怎么会放在眼里。
    书吧的一切都很正常，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她充其量就是一个挂名老板，雇佣的店长把所有的一切都处理妥当，每个月把收益全部打入她的卡里，书吧的生意中等，自有格调。
    谭琳最近找她找的越发勤快了，不过小姑娘可不是替韦连城当说客的，而是单纯的与白疏影交往。
    小姑娘选礼服，买衣服什么的，都会找她作陪。
    白疏影问过她，到底喜欢自己什么？
    她是一个很无聊的女人，自认为不讨人喜欢，就跟以前傅起夜的父母以及韦连城的父母一样，她身上恐怕只剩下皮囊还行一个优点了吧。
    谭琳说：“大概是你比较安静，我比较聒噪，所以我和你呆在一块儿，能培养一点文静的气质吧。”
    白疏影莞尔一笑，倒是头一次听见这种说法，性格的互补吧。
    通常谭琳叽叽喳喳的说话，白疏影点头摇头，配合对方，全程谭琳如同小麻雀似的。
    有一次和谭琳的约会，白疏影遇到韦连安了。
    原以为会尴尬冷场，毕竟韦连安是聪明的人，婚事的取消明眼人看来是韦连城逃婚，实际上呢，是白疏影的问题。
    韦连安了解所有的一切，他有着和傅起夜一样洞悉人心的眼睛。
    白疏影有点不敢看他。
    谭琳笑嘻嘻的毫无心机，兴许只有她这样足够单纯的人和韦连安才匹配。
    她和谭琳不同，她心里太容易胡思乱想了。
    “白姐姐，我们走了。”
    出乎意料又在意料之中的是，韦连安始终没有正眼看过白疏影一眼，仿佛她是个透明人不存在。
    谭琳的婚礼，她恐怕不能参加了。
    毕竟她的身份太敏感，对谁都不好。
    白疏影这段时间没有再见过韦连城，希望时间能够将一切都冲淡一些。
    ……
    很快又到了周末。
    白疏影准备去接念念，本来不打算过去的，但方远家里出了点事情，请了一个长假，白疏影没办法不和傅起夜沟通。
    即便通话，也是冰冰冷冷的，没有一丝的感情和多余的话，尽管傅起夜的声音听起来，有着明显的余情未了。
    白疏影有努力给他开脱过，傅起夜确实早就没有了荒唐的绯闻。
    仔细想想，那段时间的傅起夜就像是中了魔咒似的，完全变作了另一个人。
    那么深爱自己的男人，突然有了变化。
    如果傅起夜真的有苦衷呢？
    白疏影问自己，如果他说的是真的呢？
    伤害已经造成了，苦衷不苦衷，有什么意义呢？
    白疏影强迫自己不去想，转眼来到了傅起夜新的公寓门前，按了几下门铃之后，有人开门了，是傅小念。
    “妈妈，你来了。”
    傅小念眼里是惊喜，但转眼他愁眉苦脸起来：“妈妈，爸爸生病了，我怎么喊他，他都不应我，你跟我过去看看他，好不好？”
    傅小念不由分说的拉着白疏影的手，一股很大的力量拽着她往前跑去。
    白疏影感觉自己的脚步不听使唤，却又没办法阻止傅小念，一路跌跌撞撞的，竟也到了傅起夜的卧室里，看见他躺在大床上，紧闭着眼睛，脸颊上有不正常的红晕。
    傅小念走过去，爬上床，叫唤着：“爸爸，快醒醒？妈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