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星火,胡乱飞舞
人群出奇安静而沉默,天空阴云埋没任何光芒,有东边深山的鸡鸣交杂耳旁的几声汽笛,弥漫了远方工厂的烟尘,口鼻明显干涩。
两个人没有太多的话可说,仍未在失重中心神不慌。就这样走,活脱脱像死一般,那条街无限延长,街灯罗列,慢慢在视界颈端压缩奇点。
“还活着?”他说。
“怕不是。”
“去找马浩天,他好像能救你。”
折返,围绕着一所不知名工厂兜了一群,灌下了成吨迎面吹来的寒气,扼住话语,早已不觉得冷。谨慎穿过生锈的破旧铁丝网,后院停了几辆空无一人的面包车,捡起石子,奋力向楼上窗户扔去,落下砸在保险杠上,声音宛如折断的树枝。
“他在呢。”我说,灯亮了起来。
“打算干啥?”
“告诉你,我小说已经刊载了,去网吧玩一圈呗。”
“行啊。”他向内拉扯外套,最后索性直接搭上我们肩膀,“这孩子咋了?”
“我也不知道,感觉啥事都不可干啊?”我说着深深地打了哈欠。
“现在找事,快!要不你会死的很惨!”
“为什么?”
“你不觉得往日坐在你周围的那些人活得很惨不如死去吗?”
“也对。”我低头,会心笑笑。
幼年猫头鹰,被线似的月牙勾起,带我飞过绝望吧。
坐上靠椅,使不上一点力气,眼睛可以依稀看见后方的屏幕,曲线在翻倒边缘,又如此安心。他们俩拿来六瓶的冰镇可乐,坐在两旁。荧屏上呈现着阿尔萨斯王子熟悉的面庞,高塔在冰雪中隐隐辉散淡蓝色火光,照得周围雪花近乎透明。气泡肚内喧腾,所有人眼球的薄膜覆盖着亮晶的冰霜,深处冻结着血丝凝固的荆棘。
高抬指敲击着键盘,努力挣脱筋骨僵硬的束缚,这世间,最美妙的声音无非酣畅去喊、拼死向前的脚步、或是指尖强有力的走心敲打。
那眼前的,不就是一个世界吗?比脚下的,或许更真实吧?
荒谬的气息,逆流成河。
手掌瘙痒,毛细血管充斥血液,折射灯光的玻璃可乐瓶逐渐见底,荧幕右下角的数字,生冷的时间慢慢衰亡,与我们无关。那空中透明丝线,交绕婀娜,绷紧的能弹出音响,穿透肉身,进到骨头里。一局结束,气泡和吃下的不明食物膨胀,奔向厕所,识别不出干净肮脏,锁上门,面前墙壁瓷砖白亮。
有人说,洁白的东西永远干净纯粹。
真好。
面前几行小字,闪着不一样光芒:
“所以千星落何方
单骑日天又何妨
抓住雷鸣声中的
每一丝昨天的残阳
疯狂一世我依仗
灯塔有我又怎样
把灯体面地点上
守护小小的梦想
愿每个星野都在夜里燃起篝火
少年还是一米六渐渐迷失自我
愿每个城市上空都有千颗星在闪烁
那是美丽的未来正在召唤我。”
忘记周围恶臭,提上裤子,生理欲望舒畅,身躯各处依然不可理喻地臃肿膨胀。
“再来一把撤了,困了。”马浩天说。
“没问题,我们俩还能扛住,呵呵。”宋云哲说。
我感觉不到累了。
“那个,这是我打工攒下的一些钱,你拿着去买自己喜欢的小说,要努力!”
“咱仨,就永远这样吧,咱们都能出奇迹的。”
“嗯!就这样!”一起说,一起碰了拳。火瀑蛮力地冲进心里,再也出不来。
最后一局游戏,时间出奇之短,人走了,仍不知困倦。
“再来.......”我说。
猛敲键盘,脸色如故,像是黑暗中舞蹈,周围户外早已没有一丝声音,一声鸟啼可响遍整个城镇。
“没了该走了。”
分道扬镳,习惯性抬左腕忘记了戴手表,直接走向往来酒吧。穿过巷子,新建的啤酒花园举行读诗会,有万变不离其宗的蓝白校服和形色漂泊人,尤克里里弦声让双耳怀孕,依稀还能感受到啤酒气泡破裂的声响:
“月色朦胧,影子里少年沉美丽梦境中.........行路匆匆,到去到地方寻找那些碎梦.........”
.......
耐下心来去听——乱世中康桥,肆水难封.......
.......
云开了,看得见细似蛛丝的月牙,死死勾住阴云,那般微薄、纤细。照得巷口这墙,上那苍白油彩写上的字儿:“我急切地盼望着可以经历一场放纵的快乐,纵使巨大的悲哀将接踵而至,我也在所不惜——だざいおさむ。”
寻常着低头叹气,嘴旁哈气愈来浓重。
手机上勉强看得清;“6:00”,我给我爸发短信:“早上去锻炼,饭会自己解决,然后直接去学校。”,客套般再接上一句:“早安”,猛地盖上屏幕。
坐在酒吧角落的椅子上,敞开羽绒服,三秒失去知觉。
...
“你来了?”
“我早到了。”
她紧紧抱着我,说:“外面好冷......”
我搂着她的肩不知多久,喝一大杯比利时啤酒,计算好时间,在上课铃前一秒进门,然后满身烟尘味踱步到大号教室的后端,左手托着摇摇欲坠的脑袋,不自主合上眼睛,嘴里和鼻子吐着淡淡白汽。
“好的来!如图甲所示,按正弦规律变化的电压u加在图乙的理想变压器原线圈ab两端,原、副线圈匝数之比5:1,电压表为理想电表,l1和l2是小灯泡,r和l分别为定值电阻和电感线圈,下列说法正确的是........”
清醒的间隔短到没有,周围人哈欠连天,像烟囱似喷出白烟,未开窗的教室内氧气稀薄让人窒息.......
......无由的乏力.........四周浮躁的气息不可描述般生长。
睡眼惺忪看看双手,负罪感重重坠落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