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祁斌很挫败，从未有过的挫败。
    从小到大，他读书的时候是年级里成绩最好的，从来没出过前三名，他学东西是最快的，一向被父母老师称赞，尤其在语言方面，他有着过人的天赋。
    他从来都是高高在上的，哪怕是进入社会，上到法庭，他也依旧是信心满满，鲜有败绩。
    可是今天。
    他真真切切的体会到了什么叫挫败，文朵的话，他居然会无法反驳，以他一个律师的口才水准，往常说起些道理来那也是滔滔不绝，头头是道的，可是到了文朵这里，居然会哑口无言。
    挫败，失落，还有一点点淡淡的悲伤。
    他清楚，文朵是在用她的方式，让他知难而退。
    一路开车跟在文朵身后，将两个女生送回了家，眼睁睁的看着文朵开车进门，连一句再见都没有留给他。
    王祁斌停了车，点了一支烟，靠在车门上慢慢的吞云吐雾。
    光亮，一明一暗，在黑夜里十分清晰。
    文朵洗完澡出来，艾美依旧凑在窗前往外面张望着。
    “怎么了？”
    “他还没走。”艾美小声说，略带愧疚：“咱们今天是不是太过分了，我觉得他也不是那种坏人，对你应该没有恶意。”
    文朵不言语，找出一套睡衣给她：“去洗澡吧。”
    “其实，我觉得他除了财力上比不上萧凉之外，别的方面都还好，斯文俊秀，为了你也愿意尝试一些他不喜欢的东西，还是挺不错的。”
    文朵往手上涂着护手霜，侧目看了看艾美：“你是他请来的说客吗？”
    艾美摇头。
    “去洗澡吧，明天还要上班。”
    艾美想说些什么，但看文朵神情淡淡，再说下去八成也没什么意义，终究还是没言语，进了浴室。
    文朵拿起枕边的遥控器，缓缓合上了窗帘。
    那个房间的光亮在合拢，一点一点的，直到所有的光被影在厚重的窗帘之后，从外面看只剩下了窗帘浅淡的影子。
    王祁斌叹了一口气，掐灭烟头，开车离去，只要她不和萧凉在一起，其他倒是无所谓的。
    隔天一早，文朵收到了短信，王祁斌发来的，说他这两天会筹备自己的事务所，所以没时间陪她，让她注意身体。
    文朵丢下手机，松了一口气。
    和王祁斌在一起，让她有一种窒息的感觉，很不舒服，这倒不是说王祁斌不好，而是……给她的感觉很奇怪，兴许是因为他们都不再是单纯的自己，所以已经无法融入到一个圈子里了。
    日子依旧一天一天的过着，文朵游走在公司和家里，两点一线的生活，视频会议，扩展新的项目，公司录用新员工，各种事情忙碌而充实，而她很喜欢这样的生活。
    只是有的时候午夜梦回，依旧会想起那个人，那个常常在半夜跑到她房间，盯着她看，偶尔还会偷偷亲吻她的人。
    她当然也知道一些萧凉的近况，他也在忙碌着，据艾美传来的消息，萧凉一直在忙新的项目还有一些和国外企业的合作，就连林恪都说，萧凉忙赚钱，忙疯了，天天脚不沾地，满世界各处飞，这段时间基本没回过家。
    文朵虽然没说过什么，但是心里总觉得有点怅然若失。
    时间转眼就过了一个月，已经是深秋了，天气越来越寒冷，树叶枯黄飘零。
    一众员工从沧澜的会议室里起身离开。
    文朵依旧端坐在椅子上，抬眸看着不远处的那个男孩。
    他比靳瑞还要大一点，看上去更成熟一点，他叫张默，是靳瑞的同学。
    这次他们过来，是为了上次看过的那个不算完美的程序，经过这一个月的完善倒是有了很大的进步。
    刚刚散会的时候，他提出了要单独和文朵聊聊。
    “坐吧，不用那么紧张。”文朵笑了笑。
    张默在她身边的椅子上坐下，眉宇间带着几分担忧：“文总……”
    “叫我文朵就可以。”
    “好。”兴许是年轻的缘故，张默跟她倒是没有那种鸿沟，笑了笑说：“文朵，你最近有没有跟靳瑞联系过？”
    文朵摇头，她这段日子一直在忙新的项目，所以一直没联系：“怎么了？你们不是每天都和他联系吗？”
    张默显出些许隐忧来，他皱着眉：“是，我们原本是天天联系的，很多程序都是一起写的，可是从两天前开始，我们就联系不上他了。”
    “联系不上是什么意思？”
    “电话不通，网络他也不上，我很担心他。”
    文朵想了想：“那会不会是他临时有事所以来不了呢？你知道他一直有打工的。”
    “我也这样考虑过，但是我们之前说好的，剩下的这些要一起完成，可他忽然不见了，这真的很奇怪，你知道的，他一向是个言而有信的人，当然这也不足以证明他出了事，我只是有点担心。”
    靳瑞无缘无故不见了，很久不跟他们联系，这的确有点奇怪，因为靳瑞本身对这个程序是很重视，很有兴趣的，这程序他付出了很多心血，绝对不可能就此放弃。
    “你稍等。”文朵给靳瑞打了个电话，手机里传来了机械的女声，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关机了。
    文朵又给靳瑞的学校打了个电话，被告知靳瑞已经有两天没有来学校了，打他住处的座机没人接听。
    不应该啊，靳瑞就算不想做这个程序了，也绝对不会逃学的，他那个人有多爱学，文朵最清楚不过了。
    张默担忧的问：“怎么样？”
    文朵摇摇头：“你放心吧，应该没什么事，你先回去吧，我会找到他的。”
    张默点了点头：“那麻烦你了。”
    文朵心里隐约生出些许不安来，快步走回办公室：“艾美，帮我订两张去m国机票，要最近的。”
    “m国？咱们在那边有业务吗？”艾美奇怪的看着文朵，忽然又是恍然，哦对了，萧凉不是在m国吗？听说他最近在那边考察呢。
    艾美想通这些，嘻嘻笑了笑：“好好，我这就去订！”
    文朵不知道艾美为什么那么高兴，她也没时间关注她，拿起自己的包，准备回家收拾东西。
    嗡嗡——
    手机在震动。
    文朵垂眸一看，来电显示：靳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