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坊间传言
“不能!绝对不能!”她无数次在心里抵抗。
她想要变得更强大,更优秀,她也必须强大必须优秀。
她想保护自己最亲的人,她不想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因为贫穷而离她而去,她相信自己是有能力的,只是她现在羽翼还未丰满而已。
她突然明白她其实是有野心的,至少她不甘心一辈子守住这“三分两亩地”。
但是问题也来了,她即使有天大的志向,没有帮助,她也只能守在这里……
“呵!”果然一切都注定只能想想而已,路在脚下,再难走,也得一步步去走。
后来她白天在地里干活,晚上就借着昏黄的灯光在房间里看书,王曦借给她的书写满了备注,她知道那是王曦特意写给她的,所以她没有放过任何一个备注,每一个字都记得滚瓜烂熟。
高中的课本本来难度就不低,数理化更不用说,所以到后来,她干起农活都会在心里暗算题目。
她经常忘了中午回家吃饭,她没有手机也没有手表,有时候干到天有些暗了,肚子实在饿得不行了才忽然想起中午没吃饭。
她还记得那时村里的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她,在她没有走远的时候,她就能听见他们议论她。
“挺聪明一姑娘,被糟蹋了可惜了。”
“可不是吗?现在人也傻了。”
“一天到晚就知道干活,也不知道饿。”
“听说晚上很晚都不睡,还抱起书看。”
“对啊,这样好的一个人就这样废了。”
“肯定是脑子出问题了啊,估计以后也难找到对象了。”
一时之间,各种议论铺天而来。
说也奇怪,自从议论之后,果然没有人来找魏晨秀说媒了,世界突然也安静了。
然后村里的人看见她,也不招呼了,甚至从她眼前经过的时候看也不看她,就像她根本不存在一样。
想以前,她还在上学那会儿,村里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哪一个不是大老远就冲她打招呼了。
可能大家真的以为她受了刺激。
傻了吧。
其实很多时候她很想解释自己的行为,为什么每天都很忙碌,为什么经常忘了中午回去吃饭,为什么晚上很晚还在看书,为什么她不怎么爱说话。
只是每次到嘴的话,她硬是说不出来。
说什么?
说自己不甘心一辈子在家务农,所以不分昼夜的自学?
说自己因为太过用心,所以经常忘记吃饭?
说自己不知道跟乡亲们聊什么话题?所以她不爱说话?
这一切如果说出来,可能他们会真的笑话她吧。
所以,她最后选择了沉默,任由他们胡说八道。
但这样的沉默虽然封住了他们的嘴,却没改变他们对她的看法,甚至连身边的亲人也是。
起初是魏晨秀,她一天到晚在家里照顾瘫痪的明昌乐,有时候遇到农忙季节,会帮忙做做离家近的活儿,所以她没怎么去给村里人聊天,但是有些话始终都能传到她耳朵里。
刚听到的时候她是愤怒的,她想她的孙女怎么可能变傻,后来她也不放心的暗自观察自己的孙女,最后她发现明果果真的如他们所说,整天闷着不说话,只知道干活,吃饭也吃得极快,晚上也睡得很晚。
后来有一天魏晨秀实在忍不住了,找明果果说话。“果果你放宽心,爷爷我会照顾的,活儿你慢慢干就是了,每天去那里记得给我说,不要老忘了吃饭,还有晚上早点睡……”
“村里人的议论你也别听,他们都是瞎说的!”
当时她对魏晨秀的话是感动的,她重重的点头说“嗯”。
她不会听村里人的闲言碎语,她也会爱护自己的身体,不让奶奶操心。
所以她重重的答应了魏晨秀。
可是到后来,连明果果自己都不敢相信,魏晨秀后面对她的态度慢慢变了。
她经常会看见魏晨秀张口却不说话。
她在田里干活的时候,魏晨秀也会跑过来看,却不是认真的看,以其说是看她干活,不如说是看她的举动正不正常。
到后来,她干完活回家的时候,魏晨秀把饭菜盛好,一句“饭好了,吃饭果果。”就再没有其他话题。
再到后来,她清楚的记得,那时临近冬天的时候,家里要卖稻子,米厂的老板开了货车过来拉稻子,她上车跟着老板去收钱却被魏晨秀拦住,魏晨秀对她说“我去,你看家。”
从那时开始,魏晨秀不相信她了,不相信她会算账了。
*
冬天一过春天就来了,但是南方的初春还是那么冷,刺骨的冷。
那是明果果休学后在家过的第一个新年。
那一年魏清桦和她老公,儿子一起回来过年。
魏晨秀让明果果去看着明昌乐,她忙前忙后和魏清桦一起准备年夜饭,彭俊和他爸爸在堂屋看电视。
明果果那时其实心里很高兴,因为彭俊来了,她的俊哥哥来了,那个跟她一起长大又无话不说的俊哥哥来了,她以前都叫他“俊哥”的。
“俊哥,吃苹果。”她看明昌乐安稳的睡着了,开始给彭俊打招呼,如果记得没错的话,彭俊应该是高二了,比她大一个年级,她有点想和彭俊聊聊课程的事情,毕竟王曦现在住在县城,很少回来。
“……好”。
彭俊只说了一个好字,没有说“谢谢”,也没有喊“果果妹妹”,她记得他以前每说一句话都会喊她一句“果果妹妹”的。
明果果那时就觉得哪里不对,但也说不出个具体来。
后来她选择安静的坐在堂屋陪姑父彭福林和表哥彭俊看电视,她没说话,彭福林和彭俊也没再说话,整个房间只有电视的声音,明明那么吵闹,明果果却第一次感觉到了孤独。
那是一种说不太清楚的感觉,心头十分的酸楚,烦闷,这是她这十五年都未曾有过的感觉。
是长大了?
还是因为陈丙娃那件事情?
*
厨房。
“清桦,你们村有没有跟果果差不多年纪的?”魏晨秀下边宰鸭子一边问。
“妈,就算有,我也不好去问啊。”明清桦一脸为难。
“果果她是清白之身,有什么不好问的?再说了,她以前可是洛水县中考第一名啊,人也勤快,长得也清秀,你问问又不丢脸。”魏晨秀知道明清桦的意思,大家都传明果果被一个疯子强~暴了,想必明清桦也是那么想的。
“……”明清桦哑口无言,她确实有这方面的考虑。
她心里是极度难受的,弟弟唯一留下的血脉,原本是那么优秀,只因为一件突然的事情,就让她的宝贝侄女彻底被毁了,她也是心痛的。
可即使住在邻镇,也少不了面对那些闲言碎语,总有那么些人去问她侄女的事情,开始被问的时候她觉得要为明果果证明清白,到后面她解释得多了,反而起了反作用,他们认为她们是一家人,所有的解释都成了袒护。
到最后居然重点就变成了“明果果活生生咬掉一个精神病的耳朵。”虽然那的确是事实。
所谓人言可畏正是如此,你即使再不屑,总归要生活的,生活就是要生活在这个社会,要生活在这个圈子,面对一群人生活,而不是独居,所以逃脱不了。
逃脱不了被议论,逃脱不了被影响……
“听见了没?”见明清桦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魏晨秀急了。
“听见了,我问就是了,但是你也要有个心里准备,我们村里的人都在说果果咬掉了陈丙娃的耳朵……”明清桦是没有任何城府的人,想什么就说什么,她的言外之意就是“即使果果是清白之身,但她咬伤了人,怕没人敢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