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们心里都清楚，现实必须得面对，即使残酷得没办法扭转。
    “果果，你就不能想想其他办法吗？”良久，王曦放开了明果果，眼角的泪却还在往下滑，“或许你可以试着去找一下你妈妈”她又说。
    “算了吧，她离开肯定有她离开的理由，强扭的瓜不甜。”明果果双手握拳擦了一下眼泪，其实此刻她多想有一个妈妈在身边，紧紧的抱着她，告诉她：别怕！孩子，妈妈在。
    可，那个叫妈妈的人，姓谁名谁？家住何方？
    “那学校……”那边怎么办？完整的一句话，王曦硬生生的只哽咽出三个字来，她好想替她做决定，抛开一切，让她回学校读书，可是她自己也毕竟只是一个孩子。
    是哪个坏蛋谁说的：钱能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
    现在明果果家的问题，就是钱的问题，也就是说它不是一个问题。
    有钱奶奶就可以在家好好的照顾爷爷，有钱明果果就可以继续安安心心的读书。
    问题是哪里来的钱？借？可已经有十几万没还了，所以，问题还是问题，简单明了：这个家需要钱，需要有人去挣钱。
    “我会抽时间给学校说明的。”明果果平静的说，仿佛这一切跟她无关一样。
    “……”王曦最后只是看着明果果，没再说话。
    也许，命运就是这样，喜欢作弄人，有人可以肆意挥霍，一眨眼的功夫，几十百八万一夜之间轻轻松松就没了；有人却百般无奈，为了几十万要放弃所有的梦想跟前程。
    而她，还那么年轻，却要为了这几十万，脸朝黄土背朝天的挖一辈子的泥巴。
    ……
    王曦在家陪了明果果两天，周一早上才返回了学校，临走时，明果果拜托王曦再帮她请一个礼拜的假，眼下的情况，她没办法去学校办理离校，王曦点头答应了。
    魏晨秀这段时间，心思很重，身体也大不如前，经常会忘记自己要做什么，家里的稻谷也该收割了，明果果是在家收割完稻子才去的学校。
    到学校已经快中午了，看着学校大钟的时间还指在11：30，明果果故意在楼梯口等了一会儿才去的办公室。
    像是知道明果果要来一样，梁国辉放学后还坐在椅子上没走。
    “叩叩叩！”明果果礼貌的敲了门。
    “进！”梁国辉低头边改试卷边应答。迟迟没听到有人说话，他才抬起头。
    当他抬头看见明果果那一瞬间，脸色暗了几分。
    一周不见，她黑了，也瘦了，黑眼圈都出来了。
    “老师！”明果果艰难的开口，这一叫，连她自己都不曾察觉，她已经热泪盈眶。
    老师！老师！老师！她在心里叫了几百遍的老师，可始终喊不出声来，这一声喊得她心都疼了，以后她还会叫谁老师吗？她还有机会叫谁老师吗？她不知道，也不敢去想。
    “男儿有泪不轻弹，女子也一样，擦擦再说！”对明果果的表情，梁国辉先是愣了一下，像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问题，他从来不擅长哄孩子，包括梁少墨，即使梁少墨刚刚学走路那会儿拌倒，他也没去抱过他，但现在他的语气，从来没有这样温柔过。
    见明果果还是一动不动，他顺势从自己办公桌上抽个几张纸巾塞在明果果手里。
    “快擦擦！”他又说。
    他知道她肯定有事，甚至他都想去学校教导处反应，但是听到王曦的请假，他想，也许她是真的遇到了问题，想自己处理，所以他选择等她，等她解决完了自己回校。
    明果果像是用了很大的力气才把眼泪擦干一样，整个人看起来更无力了。
    梁国辉也没有催促她，只是安地静等她收拾自己的情绪。
    良久，明果果仰了一下头，像是在做一个艰难的决定一样，右手紧紧捏住侵满泪水的纸巾“老师！我是来办理离校的，我爷爷他……他生病了，需要人照顾……”需要人挣钱，终究，她还是不能一口气说完，她说不完，怎么办。
    梁国辉盯着明果果，耐心的等她说，但越等，他发现她越艰难。
    “中午了，先吃饭吧！叫上王曦，我带你们出去吃！”梁国辉隐隐察觉到她可能遇上了她没办法解决的问题，光是一个情况说明，她都不能完成，完全不像那个成绩门门优异，课余时间也争分夺秒学习的她，也许，她需要帮助，梁国辉从她的眼神里看出了无助，所以，他让她叫了王曦。
    中午，明果果在校门口的花台边堵到了王曦，梁国辉跟在明果果的身后，于是三个人去学校后门的钟楼那边吃的炒菜，那边学生少，也有单独的雅间，饭桌上，明果果吃得很少，梁国辉也没劝她，快吃完的时候，梁国辉看着一旁津津有味，大口刨饭的王曦“你替她说吧！”
    王曦捏着筷子，使劲地转了一下眼珠，想了一会儿，才大概明白梁国辉说的意思“果果的情况？”，她还是那样，心里想什么，嘴里就说什么。
    “嗯！”梁国辉放下筷子，双肘抵在桌面上，双拳半握着等她说。
    王曦瞟了一眼明果果，明果果低着头，表情很艰难，也不说话。
    “明爷爷瘫痪了，果果要照顾爷爷，明奶奶身体也不太好……”说到这，她才记得咽下口中包着的饭。
    “她爸爸之前看病借了一些钱，所以……果果需要担起他爷爷的担子……家里的活儿也要有人去做……”
    明爷爷瘫痪了，需要人照顾，她爸爸看病借了钱，需要人干活。
    梁国辉一边听着王曦有些结结巴巴的说明，一边把他抓到的关键词组合在一起，最后他得出一个结论：她爷爷出了事故瘫痪了，家里欠了很多债，必须得人干活挣钱。
    得出结论后，他看了一眼明果果，此刻的她，像极了印象中的那个她，低头蹙眉间，很是让人心疼。
    一个15岁的孩子，一个女孩子，因为家庭困难，要放弃自己的未来，放弃自己的梦想，承担一个家庭的责任，他记得梁少墨15岁的时候，刚考上博士，那时他意气风发，得意洋洋，活的畅快淋漓，他是个男孩子都可以这样肆意，而她只是个女孩，却要收起羽翼，去背负本不该她背负的重坦。
    “先回去吧，我帮你想想其他办法。”良久，梁国辉开口，他不忍，不忍看着一根好苗子就这样夭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