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刚才还说，培育一个国民级IP要持续投入不能想着收割？可咱们不是一直在做游戏？”
    “对啊。”楚垣夕发现朱魑终于想到了这一点，还挺欣慰的，“咱不是在培育国民级IP啊，我从来也没想过把《乱世出山》做成国民级IP，但也不是要赚快钱，这个不矛盾。这么复杂的问题不适合你来考虑。”
    “哦……”
    因为汤姆大叔的神助攻，楚垣夕的心情意外的舒畅，感觉自己可以更奔放。现在他已经完成了在对方不知道自己知道对方身份的情况下给对方留下好印象的目标，应该可以考虑一些更复杂的问题。
    遇到赵烛江是意外，怎么把它变成意外之喜？所谓意外之喜，楚垣夕要求不高，只需要在结交的基础上更上一层楼，建立起深层次的联系。
    深层次的联系有什么用？只要看看当初和袁敬袁苜建立起深层次的联系之后是怎么回事就知道了，很长时间里，郑德没有投资巴人娱乐，但双方都非常顺利。
    那么怎么建立深层次的联系呢？这个比较难，因为不了解。
    比如说，自己穿越之后很快就能和袁敬袁苜建立深层次的联系，是因为了解对方，不但了解性格，也了解业务，甚至揣测他们的现状都很容易，因此手到擒来。
    此时的巴人娱乐与传声科技的咖位差得虽然远，但是肯定不到一百倍，而那时自己和袁敬的咖位差多远？一万倍？远到无法估计。
    可是现在楚垣夕对赵烛江缺乏了解，无论是性格还是业务，原世界中交往太泛泛了。主要是，赵烛江实在太低调了，一般人平常根本接触不到他。同样是低调大佬，任正非无冕之王，实力不允许他真正的低调，王卫最终选择了上市，而赵烛江是那种连百度百科都没有的低调。
    怎么办呢？楚垣夕眼珠一转，想到了自己作为自媒体人理应掌握的一项技能，这就是——贩卖焦虑！
    焦虑，无疑是这个时代最容易抓住人心的情绪，这也是无数公众号贩卖焦虑的原因，经历过无数次证明，证明这是最有效的吸粉手段。作为一个自媒体行业的大佬，楚垣夕虽然不吃贩卖焦虑这碗饭，但是看过太多次了，甚至于接手《高站长》之后，不得不捏着鼻子把上面贩卖焦虑的文章看个痛！
    想到此处主意已定，楚垣夕看了看赵烛江的后脑勺，很想问问他：你现在有什么焦虑？
    然后他转念一想，觉得自己真的成长了，想当初，自己要是下得去这份心，恐怕十多年前就脱单了？如果这个世界中的咸鱼下得去这份心，恐怕也早就脱单了？唉，说到底以前就是太年轻。
    只见陈炳烨正在往他这边凑，低声问：“楚哥，你觉得现有的网络IP里谁最可能成为国民级IP？咱们只说网络，熊出没小猪佩奇那种算传统IP，不考虑。”
    楚垣夕沉默了半天，吐出三个字：“并没有。”
    看了眼陈炳烨的脸色，他尬笑了一下：“所以这还是个蓝海市场，还值得大家努力啊……”
    “那谁最接近啊？”
    “这个真不好说，想成为国民级就得被国内主流文化承认，金庸用了多少年才被国内主流文化承认啊？很多事情得赶上好时候，天时地利人和，比如《火凤燎原》我觉着就没赶上好时候。
    另外这跟社会风气也有很大关系，可能某个IP放在二十年前有可能成，放现在就不成了。像现在逐渐强调文化自信，传统文化的就比较吃香。明年《流浪地球》电影上线要是大爆了，可能硬科幻就比较吃香？这事说不准。
    传统文化也分门别类，仙侠恐怕是没可能，阻力太大，不然《仙剑奇侠传》早就成了。武侠也悬，它们能达到一定高度，但是想做成国民级，我看阻力最小的是历史类。”
    “这就是你选《乱世出山》这个题材的原因？”
    “对，而且根子得正，可以演绎，但是大的方向上得禁得住推敲。规模得宏大，能够容纳的内容充分。最关键是内核，内在的精神，得是正能量的，像《魔道祖师》那种，能横行一时，无法仗之以一世。”
    “你觉着《不良人》怎么样？”
    “这个，你应该去主会场啊，《不良人》的操刀手现在就在那呢。”
    “这不是想听听你的意见么？”
    楚垣夕发现陈炳烨这人还挺自来熟的，没拿自己当外人。他的目标只是结交赵烛江，陈炳烨算是充话费送的，巴人现在的状况对于小说网站实在是无法产生什么需求。然而陈炳烨能问出不良人是否最接近国民级IP这种问题，说明此人眼光不俗，能够在琳琅满目的IP货架上看到这个IP的潜力，看来也是个值得结交的人，不能当成充话费送的。
    “《不良人》本来还不错，底子稍微薄了些倒是还好。但是武侠就距离主流稍差一点，又加了好些基腐的内容，短时间内占便宜，长期来看除非咱们大天朝整个向腐国学习，否则不是什么妙招。《不良人》的潜力，按GDP算的话大概三十亿就是上限了，国民级最少也得有一百亿的GDP，差一口气。”
    朱魑感到楚垣夕身上有一种令人迷醉的铜臭味：“你怎么什么都能换算成钱啊？”
    “在这个虚伪的世界里，谈钱才是最真诚的。”
    陈炳烨默默的算了算自家的估值，感觉遭到了轻轻的一击，“那，假如你有钱的话你会买《不良人》不会？”
    “不会。”楚垣夕沉吟片刻，又加了一句：“要做国民IP，不说版权流转，从内容上也最好是自己定制，买现成的很难十全十美，不是钱的问题。”
    正说着，朱魑捅了他一下：“老阿姨来了。”
    “来就来吧……”
    朱魑小声嘀咕：“当年求种像条狗，如今撸完嫌人丑？”
    没想到这么嘈杂的环境里楚垣夕听见了，咬着她耳朵说：“我势必不能给房诗菱任何向我表白的机会，特别是当着高文明的面，明白不明白？某种程度上，榨干《高站长》粉丝的价值之前我是害怕高文明的你懂不懂？”
    “谁向你表白！你做什么美梦呢？求求你别这么自恋了行吗？”朱魑对很多事情一无所知，听了之后嗤之以鼻：“不过啊，你居然也有害怕的人？”
    “那当然了，高文明这种人，蔫人出豹子你不知道？万一发疯了给我搞破坏岂不是坏了咱们的大事？”
    房诗菱身后跟着高文明、杜爽，然后是卫宁和齐雨。齐雨眼尖，一眼看见楚垣夕，然而台上发言已经开始了，汤姆一口浓重的米国腔正在描述IP衍生品市场的利与弊，她也不好挤过来，只好找地方坐下。
    看着朱魑坐在楚垣夕身边隔一会就互相咬耳朵，齐雨的心情超复杂。她看了看坐在不远处的房诗菱，经过短暂的补课，如果朱魑说的都是真的，那么这位老阿姨其实更是劲敌。后悔吗？应该是不后悔的，成为芒果台主持人对一般人来说已经是梦想成真了，有什么可后悔的呢？但是为什么自己变得越来越焦虑了呢？难道真是公众号文章看多了的缘故？
    被齐雨偷偷关注的房诗菱到了这个时候已经放弃了所有安排，反正楚垣夕给她站台这事是跑不了的，只要这事不出错，其它的就随它去吧。以她的情商，到了现在还看不懂楚垣夕的行为模式是不可能的，这恰恰说明楚垣夕很在乎自己，很拿自己当回事，所以才要刻意的保护他自己。
    作为一个善于利用人脉，善于玩弄人心的人，她并不怕别人主动和自己拉开距离，她怕的是别人不在乎自己。当然，策略得改改。
    正在几个人各怀心事的时候，汤姆终于讲完了他在IP衍生品这个细分领域内的挫折和收获。作为一位祖师爷级别的IP衍生品操刀手，这个讲解让楚垣夕不断点头，因为汤姆不断强调的是长线、长线还有长线。
    掌声雷动，但有多少真心的就不知道了。
    坐前排的赵烛江显然是真心的，转身歪头对坐在楚垣夕旁边的陈炳烨说：“你怎么看？”
    陈炳烨非常坚定的摇了摇头：“他说的对，但是对于国内的IP从业者来说超前了。”
    见赵烛江露出意外的神色，他攥着拳头说：“我们现在需要做的事情是活下来，在资本退场的时候活下来。
    国内的IP衍生品最重要的事情是树立起赚钱效应，只有通过IP衍生品真的有人大赚特赚，下游行业从业者才会重视起IP这个东西来，它才会有更大的市场和更成熟的流通、经营环节。但问题是现在这个阶段还没有人赚到这个快钱，我甚至盼着有人献祭一些IP。”
    “你觉得呢？楚总？”赵烛江问楚垣夕。
    “我完全不能同意。”楚垣夕眨眨眼，“我希望通过IP把公司的估值做到千亿，所以我不希望通过IP衍生品挣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