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翰，这件事情不应该是我来劝，我和薄靳深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
    秦晚并没有被林翰说动，虽然胸口越来越闷，连她的心都不自觉地沉了下来。
    “薄总对于孩子离世，也很悲痛……你离开天鹅湾之后，他暴瘦了很多，也……”
    “好了，不要再和我提过去的事情了。”
    太多关于过往的信息。里面又有太多和秦晚认知相反的事情，对她造成了不小的冲击。
    即便此刻没有人打量着秦晚的神情，想要剖析她的内心。她还是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情感，装作云淡风轻、一点也不在意的样子。
    林翰犹豫了片刻，长叹了一口气：“薄总本来在那天爆炸的时候，想要和你坦诚一些事情的，但是现在看来不是时候了。”
    “他要和我说什么？”
    爆炸发生前的时候，薄靳深确实想要告诉秦晚一些事情。
    只是后来的场面就太混乱。紧接着就是各种外界的舆论，他们之间爆发的争吵，没有给他们两个留出一个合适的时间和空间继续那段被打断的对话。
    “我也并不太清楚，但肯定是和过去的事情有关。”
    “算了，无论你们怎么提过去的事情，我也不会改变想法的。”
    “如果真相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呢？”
    秦晚皱起了眉头：“那就等他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这句话，其实根本就只是一个敷衍的回答，因为根本就没有这样的假设。
    “好的，秦小姐。”林翰的语气缓和了一些，“很抱歉打扰你了，请不要告诉薄总我擅自给你打了电话，让你劝他去医院。”
    “好。”
    秦晚根本就不想见到薄靳深，林翰也无需担心这些。
    “那我挂了，再见。”
    一通电话，林翰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但秦晚却被这些消息扰乱。
    她不得不承认，自己现在很乱。
    回忆像是洪水朝她悉来，夹杂着太多悲愤的情绪。
    被困在天鹅湾的时间是最黑暗的。没有人，没有回应，像是一个失去灵魂的提线木偶，任由薄靳深操纵。
    她认为薄靳深残暴、无情，往日的爱意都是伪装起来的，就等着在她掉入陷阱的时候，化作最令人痛苦的武器，插在自己的心脏上。
    这是最伤人的做法，却也是最有效的做法。
    但现在林翰告诉自己。薄靳深并不是这样。
    他会在自己入睡后再走进房间内，拥她入怀。
    会在自己的掌心划破之后，惩罚自己一样划了同样一道疤痕，要自己和她一起疼痛。
    还有很多细碎的小事，林翰都没有告诉秦晚。
    薄靳深究竟是怎用复杂的一个人？
    他又是不是真的爱自己？
    只是想到这里，秦晚忽而刻意打断了自己继续发散的思维。
    现在这些想的必要吗？
    时间是往前走的，从来不会有那些如果的事情发生。
    她没有办法去探究过去，也不想再继续沉湎下去。
    等一切结束的时候，就离开吧。
    本来温庭莫一直再追问的事情。秦晚并没有做好准备，甚至没有怎么思考过这个问题，却忽而在这个时候做好了决定。
    北城有太多的回忆了。
    如果所有的事情都尘埃落定，关于过往的回忆只会一点点将人吞噬，总是会不由自主地回想起过去。
    全部都变成了负担，拖住了她前行的步伐。
    秦国栋在世的时候。总是对秦晚说，你不要有任何顾虑，只管自己往前走就好了。
    他会给自己宝贝的女儿最大限度的自由，让她去追求自己的人生。
    父亲的想法一定没有变，而秦晚也觉得，结束了这些事情之后，应该开启自己全新的人生。
    北城的夜很深了。
    冬夜的黑暗总是带着一丝寂寥，北风呼啸而过，是凌冽又残酷的。
    没有生机。但万物总在等着春天。
    等春天到了，一切都会慢慢复苏起来的。
    香薰蜡烛烧到了一半，满屋子里是令人安心的木质香。秦晚捧着戏剧，窝在自己柔软的沙发之中，迷迷糊糊。缓缓合上了眼睛。
    困意来的时候是怎么也挡不住的。
    秦晚在温暖的暖气里睡着，却梦到了多年前深处天鹅湾的自己。
    “秦晚，你现在觉得快乐吗？”
    多年前的自己询问着现在的自己。
    “快乐？我已经不知道快乐是什么了。”
    “我本以为多年后我会脱离痛苦，看来，我还是不快乐。”
    “但你也不会痛苦了。”
    多年后的秦晚看着满脸哀伤的自己，开了口。
    “是吗？可是你真的不会痛苦吗？”
    这样一句话当头棒喝，令秦晚喃喃问自己：“我现在真的不痛苦吗？”
    “你知道你其实还爱着他，所以你觉得痛苦。你恨薄靳深，你又爱薄靳深，你还恨自己爱着他。”
    “你凭什么这么笃定？”
    “你明明可以拒绝薄靳深提出的任何不合理的要求，你明明可以不帮他恢复记忆——不要说你只是答应了林翰，那可是薄靳深。你如果真的恨他，就该让他自生自灭。”
    “是吗……”
    她的声音弱不可闻。
    “听到他生病的消息，你明明还很在乎。林翰打给你的电话，你也明明被影响到。秦晚，你没有变坚强，你只是催眠自己变坚强了。你只是在伪装自己不在意。”
    多年前的秦晚摇摇头，眼里并没有恨铁不成钢，只是哀伤。
    她的手抬了起来，想要触碰多年后的自己。
    然后，脸上冰冷的温度传来，秦晚迷迷糊糊从梦中醒来。
    那一瞬间，她还有些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秦晚下意识就往自己的脸庞摸去，没有冰冷的温度，却摸到了温热的液体。
    她一怔。
    这是泪水吗？
    秦晚的手移到了眼角，湿润了一片。
    怎么哭了呢？
    为什么要难过呢？
    是被戳破了心事，点出了想法，所以才哭了吗？
    还是因为承认了自己的心，更痛苦了呢？
    她的另一只双手还放在摊开的戏剧上，像是为了稳定自己的情绪，秦晚翻了一页。
    书本上，有清晰可见的字迹。
    “我总是在想，她的结局是不是本可以避免。但悲剧造就了她的美丽，可这种美丽是残酷无情的，令我有些难过。”
    是她多年前写在一侧的文字。
    “不必难过，你不会是她，你将有人永远被爱着。”
    这是薄靳深留下的字。
    不知道什么时候留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