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
    小芸进入天鹅湾之后，鲜少见过薄靳深发怒，像现在这样直面薄靳深的怒火还是第一次，连声音都微不可闻，害怕地抓紧了手机。
    但薄靳深并没有询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能从电话那头听到他深深地呼吸了几口气。
    “薄少爷？”
    小芸唯唯诺诺地开了口，双眼也不自觉地眯在了一起，生怕下一秒就是薄靳深的一通骂。
    然而，预期的狂风暴雨并没有来袭。薄靳深只是嘱咐道：“好好照顾她。”
    “您还要在r国吗？”
    “不了。”
    紧接着，电话那头便传来了忙音，薄靳深挂断了电话。忍住了摔手机的冲动，将其放在了口袋之中。
    “薄总，都这个时候了还有心情接电话呢？”
    面前的男人脸上有一道深深的疤痕，从左眼下的位置延伸到了右脸中间，配上凶神恶煞的眼睛，看上去十分狂妄的样子。
    “现在是什么时候。我为什么不能接电话？”
    薄靳深揉了揉手上乌青的一块伤口，漫不经心地说出了口，丝毫没有在意周身的火光越来越旺，就快要将人吞噬。
    “可惜了薄总不愿意和我们合作，我还挺欣赏你的。”
    男人抽了一口雪茄，辛辣的气体令他神经一阵，颇有精神。
    “不用讲这些客套的话，翰森为什么会和你们有接触？”
    “为了利益？为了乐趣？我向来不管他们的目的，有钱赚就行了。”
    男人耸了耸肩，抖落了烟灰，仔细地看着薄靳深。
    火光将他冰冷的面容照得发红，炙热的温度灼烤之下，额头也布满了细细的汉水，即使西装此刻不像来时那般工整，但天生自带的气场还是令周身所有人内心产生了莫名的尊重感。
    “所以粉末的成分究竟是什么？”
    “这种机密我怎么能够告诉你呢？”
    来r国一周的时间，薄靳深都在和面前的男人周旋，但始终没有得到粉末。
    不是因为难得到，而是男人似乎铁定了心不给他。像是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切，而和翰森做了什么约定。
    “有钱不愿意赚，什么都不肯说。翰森都死了，保守秘密有什么意思呢？”
    在灰色地带行走的人，太过矛盾。
    有的时候可以为了蝇头小利抛妻弃子，出卖自己的兄弟；但有的时候又会固执地坚守义气，十分没有必要。
    “那就该去问问翰森了。”男人摇了摇头，没有挑明，“而且。不是保守秘密。”
    薄靳深淡然地瞥了一眼男人，既然秦晚的手术已经进行完，再去纠结粉末也没有太大的必要，眼下他想要做的，只有快速回国。
    索性也就不和男人周旋，淡淡地说了句再见就要离开。
    “薄总把我这里当成什么了？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男人的声音也冷了下来，边说话边举起了手，做了一个手势。四面八方瞬间就涌出来了一堆打手，站在火光之外，盯着薄靳深看，浑身的肌肉紧绷着，做好了进攻的准备。
    “拦我也不是件简单的事情，你应该很清楚。”
    薄靳深丝毫不怯。回头望了一眼，嘴角露出了一个不屑的笑容，若隐若现的表情被火光照得有些不真挚。
    男人沉思了片刻，最终大手一挥。
    “但没有下一次了，薄总。今日算是卖给你一个面子罢了。”
    说罢，男人拍了拍手，所有人退回了黑暗之中。
    薄靳深头也没回，走出了身后的废墟。
    “薄总。”
    “订最快一般回国的机票。”
    下属觉得薄靳深的声音有些不对劲，一抬头。看见他皱着眉头，面色苍白，原本干净整洁的白衬衫此刻已经沾上了许多的尘土。
    “您没事吧？”
    直觉出了什么事情。下属连忙询问，却被薄靳深冷声喝止：“先订好机票。”
    他只能在薄靳深的沉默声之中订好了机票。
    “薄总，已经订好了。”
    薄靳深淡淡地点了点头。上了车，等到车启动的时候，才说道：“先去医院。”
    “您的身体……”
    “简单处理一下伤口。”
    等薄靳深脱下了外套和衬衣之后，护士都诧异地看了一眼，除了臂弯有一道很深的伤口之外，其余的伤口并不严重，但是太过细碎，乍一看还是有很强的视觉冲击。
    “先生，您没事吧？需要报警吗？”
    “不必。”
    薄靳深冷冷地拒绝了护士，让她赶紧处理自己的伤口就好。
    先是用酒精消毒，传来了密密麻麻的疼痛，十分扎人。但薄靳深脸色都未曾变过，只是额角再一次出了汗。
    小伤口处理不过是花费瞬间，但是臂弯处的伤口需要缝合。
    “稍等，我去拿工具。”
    护士从一旁的柜子中拿出了工具，消毒之后，提醒道：“可能有些疼。”
    薄靳深点点头。毫不在意。
    针快速地穿过他的肌肉，缝合起了绽开的皮肤，只不过一长条伤口密密麻麻地被缝了八针，但薄靳深一声不吭，似乎感受不到疼痛。
    “不要碰水，不要剧烈运动，两周后来拆线。”
    薄靳深微微颔首，穿上了衣服，直接走出了医院。
    几个小时后，飞机从r国驶向了北城。
    国内。
    秦晚已经醒了过来，麻药退去后，手术的地方仍旧作痛。
    “渴……”
    这是她醒来后说的第一句话，小芸立马端起水杯倒了杯水，小心翼翼地给秦晚喂下。
    “秦小姐，您感觉如何？”
    秦晚小心啜饮完杯中的温水之后，才回答了道：“有点疼，其他的暂时也不知道。”
    双眼被纱布蒙住，除了一点压迫感之外，也没有其他太多的感受。
    只不过，手术究竟进行得怎么样，还不得而知。
    “对了，刚才薄少爷打来电话了。”
    “说什么了？”
    小芸如实相告，末了还加上了自己的感想：“薄少爷虽然没说几句话，但能够感觉他好像很愤怒的样子……”
    “随他吧。”
    秦晚并没有放在心上。
    手术的风险，失明的风险都是她自己承担，与薄靳深有什么关系？
    就算勉强有一丝关系，那也不过是自己失明而不能让薄靳深为过去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