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晚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挂断了电话，她的大脑有很长一段时间的空白，而后便是呼吸不畅，费力地深呼吸了好几口气，仍旧缓解不了那一阵重重的头晕。
    为什么？
    先是肚子里的孩子离开，然后是自己的父亲。
    她认真爱着的每一个人都要这样残忍地离开，让她独自面对着这个世界的残酷。
    为什么？
    她多想问问谁，自己难道是做错了什么，才会有这么残酷的惩罚吗？
    如果真的是自己做错了什么的话。为什么离开的不是自己？
    却让身边的人一个个受伤。
    来到f市，秦晚总是认为，很快父亲就能够被就出来。然后他们就离开这里，去往陌生的国度好好过日子。
    秦晚甚至规划好了自己匿名写剧本，或者私下和杨岩联系，询问有没有相关的合作项目。
    再不济，秦晚也可以换职业做文案，什么都好。只要父亲在自己的身边。
    但现在，所有的打算变成了镜花水月，秦晚觉得前几日期盼着的自己。又可笑又可悲。
    原来她什么都不能做，她救不了谁，也主宰不了命运。
    泪一直不停地流着，秦晚只能嚎啕大哭来宣泄自己的情感，人在命运面前如此的无力，如此的渺小，只能承受着一切。
    恍惚间，秦晚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要活着。
    要为了什么而活？
    理想与现实强烈的对比，希望被绝望打败。
    秦晚不记得自己哭了多久，只知道接起温庭莫的电话的时候，眼泪还没有止住。
    “晚晚，你没事吧？”
    刚说完话，温庭莫就听到了秦晚的啜泣声。
    从认识秦晚到现在，温庭莫从来不知道，秦晚最脆弱的一面是怎么样的。
    她在自己的心里仿佛就是一个独立自爱的女性，温庭莫此刻才发现，原来秦晚哭泣的声音，会这样令人心碎。
    温庭莫没有挂断电话。只是静静地等待着秦晚冷静一些。
    攥着手机，秦晚只得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不能一直这样哭下去，而什么话都不说。
    许久之后，秦晚默默擦掉了脸上的泪水，声音嘶哑，低沉地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你……”温庭莫想问她现在如何，却有些问不出口。最终只得说道，“秦叔叔的事情我也很难过，晚晚，你一定要注意身体。”
    秦晚却摇摇头，不知道怎么回复温庭莫。
    “秦叔叔如果在的话，也不希望你这么难过的。”
    “温庭莫，我求你一件事情。”
    “你说，只要我能做得到，我一定会做到。”
    “好好安葬他。好吗？”
    “好……我会尽力。”
    秦晚不想带走父亲，她知道父亲向来很爱北城，当年留学的时候，他也千叮咛万嘱咐，让秦晚不能在a国定居，他舍不得女儿，却也不喜欢国外。
    “谢谢你。”
    秦晚有气无力地回了一句，已经不想再多说话了。
    她想要回到北城，至少要看看父亲。
    但眼下根本不能这样做。
    “晚晚，你一个人在f市怎么样？”
    “还行。”
    “现在贸然行动有些问题，我……我这边有些事情，等处理好之后。我立马去将你的事情办好，你先在f市养好身子，记得明天去看医生做个全面检查，明早司机会过来的。”
    “好。”
    “那我挂了，你好好休息。”
    听得出秦晚的心不在焉，温庭莫只得挂断了电话。
    秦晚并不想再去医院做什么检查，她的身体来回折腾这么久，本就虚弱。
    现在父亲都不在了，她甚至有些自暴自弃。
    为什么要活着呢？
    秦晚突然心灰意冷，她所有的东西都失去了，究竟活下去还有什么意思。
    她写过太多的戏剧，为了凸显社会的冲突，里面的主人公各个都是在绝望中成长，靠着一点念头咬牙坚持下去。
    可那毕竟是假的，只是自己虚构出来的。
    秦晚知道。或许有些人的人生比戏剧里还要戏剧，遭受的苦难更多，更绝望，但他们也都活了下来。
    换做自己，秦晚却消极得可怕。
    不是她不愿意去抗争，只是抗争了这么久后。还是一无所有，甚至失去了更多。
    有什么用呢？秦晚只觉得自己的人生仿佛一眼就要望到头了。
    时针走动的声音意外刺耳，秦晚坐在沙发上。手里还紧紧地攥着手机。
    电视上，《问欢》放到了最后，她看到了自己的名字还是被杨岩补上。
    付出的东西或许有人能补上。但内心的空洞，好像谁都补不上了。
    温庭莫挂断了电话，拿着手机发了会呆。
    他鲜少发呆。但脑海里，秦晚哭泣的声音久久不能散去。
    即使没有看到秦晚，也可以想象她那个时候的神情是什么样。心情又是如何，可是他却不能在她身边安慰她。
    “温总。”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助理走了进来。
    “怎么了？”
    温庭莫下意识咳嗽了一声，掩盖住了自己刚才的表情，而后严肃地看向了助理。
    “温总，今晚有个拍卖会，您记得参加。西服已经备好了，已经交给了佣人，您回去就可以换好了。其他消息还不多，但是听说薄氏的人在查您私人飞机的航线。”
    温庭莫知道薄靳深很快就会发现这些，也不着急，又把秦晚刚才请求自己做的事情吩咐了下去。
    “找到秦国栋的尸体，让人找一个公墓，环境好点，好好埋葬。”
    “好的，我知道了，温总。”
    “还有别的事情吗？”
    “还有一件事情，温总……”
    看着助理吞吞吐吐的模样，温庭莫皱起了眉。显然不喜欢手下脱离带水。
    “有什么事情直接说。”
    “是这样的，上次和陈氏谈好的合作项目，本该昨日签合同的，但是陈氏那头的人现在迟迟不给消息，联系了也只是打太极。”
    “陈氏？他们之前不是一直在和我们合作，这次突然变卦，有谁插手了？”
    “暂时还没有明确的消息，但听消息，很可能是陆易城的人在搞鬼。”
    温庭莫没有想到陆易城还要插一手，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帮我约好陈总，越快越好。”
    “是。”
    助理答应下来，连忙退了出去，留下温庭莫一个人，坐在椅子上沉思了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