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景耀的眉心微动，似是不满意宋瑛璃这样严厉的态度。
    沈嘉宁却没有多说，提着裙摆先行离开了。
    可惜，他们之间四目相对的时候，更多的是沉默。
    互相僵持着，谁都没有开口。
    最终，他先移开的目光，然后，她就成为了那个先开口的人。
    宋瑛璃看着他，问出了那个在心底盘旋已久的问题，“你和沈嘉宁订婚？”
    “是。”
    “你现在叫陆景耀？”
    “是。”
    “为什么？”
    陆景耀视线平直地看着她，面对着她的问题，他只回答，“你看到的都是事实。”
    都是事实？
    宋瑛璃愣愣地看着他，“那我们呢？”
    “我们已经分开了。”
    “分开？”
    “是。”
    “什么时候？”
    “三年前。”
    三年前？她深深吸了一口气。
    难道，三年前他们就分手了？
    宋瑛璃目光颤动，不敢确定听到的消息，“三年前我们就分手了？”
    “是。”
    她不肯死心，“为什么分手？”
    “我们在一起不合适。”
    我们在一起不合适！
    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
    还有比这更烂的借口吗？还有更能推脱的借口吗？
    她一次次的询问，他一次次的对答如流，让眼中的潮气迅速地聚集，她没能控制住声音中带着的那份哑意，接着问他，“哪里不合适？”
    直视着他的眼睛，“可，可是，我不记得了，我不记得我们分开过。”
    她一点点都不记得他们分开过。
    而且，他怎么可能会喜欢沈嘉宁呢！怎么会！
    “我记得。”他看着她的目光，平淡得没有任何波澜，更是没有任何温度，仿佛只是对着一个陌生人，平静地陈述事实，“我听说，你发生了车祸，忘记了一些事情。”
    宋瑛璃看着他。
    她的每一个问题，他都对答如流。
    就像是早就在心里演绎过千百遍的答案。
    攥紧的手最终无力地松开。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在这个时候突然笑了一下。
    笑得很难看。
    “我们为什么分开？”
    他的眼中已经填上了冷色，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是他情绪不满的前兆。
    接着，就听到他不耐烦地开口，“你何必这样？”
    他充斥着厌烦的语气，轻易就能寒了她的心。
    “何必这样？”宋瑛璃重复着他的话，难以置信，喝声开口，“我们在一起七年，你问我何必这样？”
    他的眼底寸寸凝结成冰，却吝惜再给她一个眼神。
    “如果你需要理由，”他用平淡的口吻，对她说出了最残忍的话，“我喜欢上了别人。”
    喜欢上了别人？她在心里默默重复了一遍他的话，喜欢上了别人，谁？沈嘉宁？
    宋瑛璃讥讽一笑，“沈嘉宁？”
    他的视线从她的脸上扫过，却没说一句话。
    在他的沉默下，她执着的反应像是个跳梁小丑，“所以，你和沈嘉宁在一起，是因为喜欢？”
    对上她的凄惶执着，他给了她肯定的答复，“是。”
    他喜欢沈嘉宁，他喜欢上了沈嘉宁。
    倒吸了一口冷气，“可是，你不是对我说过，你只是把她当作妹妹吗？”
    原先，她介意沈嘉宁经常跟在他身边。
    可是，他说从来只把沈嘉宁当作妹妹。
    他说，他喜欢的人只有她而已。
    可是现在，仍旧是他站在她面前，却对着她说，他喜欢了沈嘉宁。
    呵呵，这是多么讽刺的事实！
    面对着她情绪激动的质问，他冷声回复，“过去，是我没有瞧清楚自己真正的心意。”
    “……”
    他看着她，眼底不见任何情绪的波澜，最终对她说的却是，“对不起。”
    有种感觉叫做欲哭无泪。
    他的一声‘对不起’彻底堵死了她所有的路。
    她记得曾经在书里看到过这样的一句话——当男人对女人说对不起的时候，那么，女人将彻底输了。
    是啊，她忽然想到了，沈嘉宁喜欢他，喜欢他喜欢了那么多年。
    一直都那么那么地喜欢他。
    所以，他们之间……真的结束了？
    这个想法在她的脑子里来回地回荡着。
    可是，她不相信……
    她从没有想过他们之间会以这样的方式分开。
    她喃喃自语，“我以为你忙才会没时间和我说话，没见时间和我见面，原来是这样，原来我们早就分开了。”
    她赶紧用手抹着眼泪，反反复复地开口说，“可是，可是我不记得啊，秦唯晟，我们怎么可能会分开，我们为什么分开？不是说好了要一直在一起的吗？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她紧拽住了他的袖口，在他面前，卑微得就想紧紧抓住最后一根希望的稻草，“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面对着她一连串的问题，他的回应却是长久的沉默。
    最终，他推开了她的手，“瑛璃，别这样。”
    宋瑛璃倒吸一口气，唇角的肌肉都在抽搐。
    这个时候，她想让自己笑的。
    可是，她笑不出来，她面对着他也说不出一句祝福的话。
    吸了吸鼻子，虽然眼睛泛红，但是，她流不下眼泪。
    哀莫大于心死。
    原来，真正心伤到极致的时候，是没办法哭出来的。
    她怔怔地开口，“我明白了。”
    陆景耀看着她。
    过了好久，宋瑛璃吸了吸鼻子，强忍住眼眶中的湿意，才开口，“过去的事情，我不记得了。所以，所以分手这句话得重新说。”
    陆景耀沉默地看着她，嘴唇有轻微的颤动。
    他握紧了身侧的拳头，有关分手的那句话，最终没能说出口。
    她看着他，就像是要深深刻下关于他的印象，然后转身相忘。
    她悲催地想，其实……早在看到他和沈嘉宁在一起的时候，她就该想到这种情况的。
    他这么凉薄的人，如果不是毫无关联，又怎么会给沈嘉宁机会。
    她明明看到了，却还是不愿意让自己承认。
    是她在自己骗自己。
    他说，过去是他没有能够瞧清楚他自己的心意。
    那她呢？他说他喜欢上了沈嘉宁，那他们之间的一切就什么都不作数了吗？
    他们在一起的那些年又算什么？错误吗？
    她退开了两步，重新坐回到了长椅上，难堪地想，“所以，你现在的意思是在告诉我，这都是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