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谁他奶？”
    大花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
    哪里知道张玉珍继续冷声道：“他们奶，那几个兔崽子的奶。”
    “哎呦喂。”
    大花笑疼了肚子：“我说嫂子，你是不是……”
    大花其实是想问，你是不是脑壳里有包，但及时刹住车了，她道：“你是不是糊涂啊？先不说老太太人不在家，就拿你这身份来说，你找老太太，那不是找骂吗？”
    “？？？”
    张玉珍一脸不解，“老太太好着呢不是？咋会骂我，想当年那会老太太……”
    “行了行了，你还甭提想当年，想当年你丢下那几个小的不管，老太太心都碎了，我告诉你，那可是不好惹的主，咱们村就姜老太太最凶。”
    大花这么一说，张玉珍心里瞬间没了底。
    想当年老太太待她跟亲闺女似的，应该不至于骂她吧……
    可听大花这么一说，她还是觉得后怕。
    年关的时候，姜家兄弟几个都高兴极了。
    一是他们奶奶就要回来了，二是再过几天就要过年，哪里能不高兴？
    他们奶奶这些年盼星星盼月亮，就希望他们妈生个女儿，哪里知道，她妈肚子总不见长大，这会儿不仅有了个妹妹，还是个聪明懂事又可爱的妹妹。
    这样的妹妹，他们奶奶是一定很喜欢的。
    所有人都是喜气洋洋的，几个哥哥又是打扫卫生又是收拾房间，这有毛豆是最为忐忑的。
    她知道这里的人普遍重男轻女，虽然她爸妈并不是这样，可老太太不一定呀。
    万一老太太瞧着她，觉得她吃得多了要赶她走怎么办呐？所以等会儿老太太来了，她吃饭的时候要不要换个小碗，再少吃一点？
    她在屋子里纠结，姜小月挑开门帘脆生生道：“毛豆！你咋在这里？我找你好半天了。”
    毛豆慢吞吞地站起来，冲着姜小月道：“找我做什么呀？”
    姜小月一拉她的手道：“咱奶就要回来了，走，咱们去门外面接她去！”
    说着就要把她往外拽。
    毛豆看着姜小月的眼睛，那里面都是老太太回来后，亲亲这个乖孙女的画面，看来老太太并不是重男轻女，这让她稍稍放了些心，这才整理了自己身上的衣裳，规规矩矩跟在姜小月身后。
    两人才出屋子，远远地就看到一辆车缓缓驶来，姜小月看到车，立马兴奋地原地跳跃，她兴高采烈的开口：“肯定是奶奶的车，奶奶回来了！奶奶！”
    看着车子逼近，小月在她旁边兴奋不已，而毛豆却缺略显紧张。
    她比谁都清楚，她爹说了，这人类活得越久就越精，老太太都六七十岁了，虽说没她活得久，可人类不一样啊……
    正琢磨着，就听见头顶传来一个硬朗的声音：“这就是老二家新来的小丫头？模样俊的很嘛，来，是叫瑶瑶吧？让奶奶看看。”
    毛豆尽量学着人类的矜持模样，腼腆笑着抬头，对视上那一双和蔼可亲的模样。
    老太太愣住了。
    她在电话里边听老二和老二媳妇说，新来的小丫头粉雕玉琢的，先前她还不信，琢磨着再怎么样哪里有小月好看。
    哪里知道这一瞧见，她整颗心都被融化了。
    最重要的是，这小丫头……不是和她那打小就没了的姑娘一模一样吗？
    算算日子，她家幺女丢了的时候也恰好六岁，如果现在还活着，算算年纪，刚好也有三十多岁了，如果结婚生子，添个闺女，也有这般大了。
    老太太这么一想，眼圈一红，忍不住掉眼泪，为了不让两个小丫头看见，她忙别过脸，偷偷拿袖子擦眼泪。
    稳定了情绪她这才重新看向面前的小丫头。
    小丫头粉嫩嫩的一团，扎着两个可爱的羊角辫，一双大眼睛懵懂而又天真，简直跟她没了的幺女一模一样。
    “奶奶好，我大名叫姜书瑶，小名叫毛豆，奶奶可以叫我瑶瑶或者是毛豆，都可以哒。”
    她从奶奶眼里看到了喜欢，这让她很开心，因此嗓音也比平时奶声奶气了些。
    “瞧瞧，这就是我孙女，多讨喜的，走，外面冷，跟奶奶上屋里去。”
    老太太说着，左手一个右手一个，拉着两个孙女颤颤巍巍的往家里走。
    她都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还能见到老二家的闺女，她琢磨着，如今死了也能闭上眼了。
    想当年她一连生了三个儿子，最后一个还是好几年后才怀上的，好不容易怀了个闺女，哪成想姑娘命薄，六岁大的时候就得了病没了，看到这小丫头她甚至在想，是不是老天爷可怜她，又把幺女还给她了？
    老太太当晚就宣布了一件事，往后谁都不能欺负她家瑶瑶，对待她家瑶瑶就是一个字，宠，如果要总结成一句话，那就是往死里宠。
    这是王子珺和姜远航怎么都没有料到的事。
    要知道，他们昨天夜里可是商量了半晚上，怎么跟老太太说领养了毛豆这件事，哪知道老太太竟然一见到毛豆就喜欢的不得了，甚至还偷偷抹了好几回眼泪。
    王子珺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觉得不妥，她道：“你有没有觉得咱妈怪怪的？对了，我记得咱妈以前还生过一个闺女，该不会跟这事有关吧？”
    姜远航挠挠头皮道：“不会吧，我那幺妹都走了三十年了，我都不记得长啥样了，咋可能。不过话说回来，我那幺妹走的时候也是六岁……”
    王子珺听姜远航这么一说，更觉得不对劲了，她道：“我记得咱家有一张早前你们的全家福，去拿来我瞅瞅。”
    姜远航不情不愿道：“媳妇儿，这大冷天的，冷啊。”
    王子珺那里管那么多，她踹了一脚他的屁股道：“你去不去？”
    “去去去，我这就去。”
    姜远航无奈，只有披着棉袄爬起来，拉开抽屉柜子翻了好一会才找到影集。
    两个人脑袋挤在一起翻看，当他们看到那张全家福，被他们妈抱在怀里，一脸羞涩笑容看镜头的小姑娘，两个人齐齐愣住，下一秒不禁感叹道：“像，实在是太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