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跟潘秋霖和方怡说通，钱靓丽还是不死心。
    潘老大应酬完从外面回来，她又提起这茬儿，还是当着潘秋霖和方怡的面儿提的。
    “老公，开学后，让美美转到老二那边去上学，跟葵葵一个学校，你看咋样？”
    她一张这个口，整个屋里的气氛都不一样了。
    潘老大看了看沉默的潘秋霖，又看了看对钱靓丽的话恍若未闻的方怡。
    见他们两个对钱靓丽提起的这件事没表现出一点意外，他就知道钱靓丽已经在他之前跟这两口子说过了。
    “让美美转学？”潘老大看向钱靓丽，想看看这个女人是不是认真的。
    “对啊！”钱靓丽说，“我听说天海市那边的高考的一本录取分数线比咱们这儿低了二三十分，咱们家美美学习又好，她要是转学过去，将来能考个很不错的大学！”
    潘老大无动于衷，“学习好，在哪儿考学不是一样。”
    “话不能这么说！”钱靓丽侃侃而谈，“高考的时候，一分之差，就能刷掉几千考生。咱们家美美要是领先人家二三十分，甩开的就是几万人啊！你想想几万人是什么概念！”
    “哦。”潘老大的反应仍很平淡，“那就是说，过完年，你要跟美美搬天海市去。行，你们娘俩儿啥时候走，我给你们买票。”
    钱靓丽的脸色变了变。
    一旁方怡牵动了一下嘴角。
    看到钱靓丽现在吃瘪的脸色，还真是太快人心！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钱靓丽干笑起来，“不是……老二他们一家不是在天海市落了脚嘛，他们那儿有地方住。我是这么想的，老二又是开饭馆的，做饭的时候，顺带着给美美留一口就行了……”
    潘老大用奇怪的眼神看向她。
    当他把目光投过来，钱靓丽的声音戛然而止。
    她说不下去了。
    “你的意思是，让老二他们家帮你照看孩子？”潘老大的双眼中蒙了一层薄薄的愠怒，“你自己的孩子，你自己不照看，推给老二他们家照看？”
    “我不是这个意思——”钱靓丽慌忙辩解。
    潘老大压抑着愤怒道：“你不是这个意思？难道是我理解错了吗！那你跟我解释解释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钱靓丽张口结舌。
    “你是美美的亲妈！”潘老大加重口气，“她是你亲闺女！在这个家，没人比你跟她更亲！好几次我让葵葵转到这边来上学，葵葵她妈还死活不同意，舍不得让孩子离那么远！你这个当妈的是怎么想的，居然能狠心到把这么大的女儿推给人家养！不是你自己的孩子，你不操心，是自己的孩子，你还不想操心！你到底想怎么样吧！秋烨你不管，也就算了，你把美美甩那么远，你一个人在这儿干啥？”
    钱靓丽支吾了一阵，勉强扯出一个谈不上好看的笑容，“你这厂子的生意不是好起来了嘛，我……我可以到厂子里去，给你搭把手啊！”
    “得了吧你！”潘老大才不会被她好听的话哄骗到。“这几天我忙得不着家，也没见你给我帮什么忙！而且我也说过了，家里的生意，你不要插手！要走的话，你跟你女儿一起走，到时候我送你们两张火车票！”
    钱靓丽脸垮了，扁着嘴巴，样子很委屈。
    “老二他们家是没闺女吗，你还给他送上门一个！你咋那么大方啊！”
    “美美是我闺女，就不是你闺女吗！你把美美当过自己的闺女没有！”钱靓丽不甘心到了极点，声音和表情都是扭曲的，“潘葵一回来，你眼里还有谁！”
    “我没把美美当闺女，我天天供她吃供她喝干什么，还供她上学！每个月我给她的零花钱，断过没有！我是对她不好怎么的！”
    “你当她是闺女，怎么不给她改姓潘啊！”
    潘老大很气愤。
    “改姓这件事，光我跟你两个人同意就行了？你把我儿子跟我们家老祖宗放眼里了吗！我跟你说了多少回了，你是带着美美后来进门的，按我们家的规矩，你和美美是进不了潘家的祠堂，也上不了潘家的族谱！这些话，我都跟你说过吧，说了不止一遍吧！你是听不懂人话吧！
    我对葵葵好怎么了？我对葵葵就是好！我们老潘家就这一个娇娇女，老爷子在的时候也是把她捧在手心上！我对葵葵，还不及老爷子对她一半好呢！我们葵葵就是好，快过年了还跑前跑后的帮她大伯的忙，每次从厂子里回来都是灰头土脸的！钱靓丽，这些你都看在眼里的吧！你看看你女儿都帮我干了什么！”
    “美美她……美美她写寒假作业呢！”钱靓丽据理力争。
    “葵葵她没有寒假作业写是吧！”潘老大说，“我不指望你们娘俩儿能帮家里做什么，你们能不能老老实实的！不顾家，还不老实，连自个儿都管不住，你说这日子怎么过下去！”
    钱靓丽红了眼，又恼火又委屈。
    潘秋霖安抚潘老大：“哥，行了。美美转学这件事，我跟葵葵她妈已经和大嫂说清楚了。”
    潘老大勃然大怒。
    “说清楚了，你还提！”他抖着手怒指了一下钱靓丽，咆哮声震耳欲聋，“我就说她听不懂人话！”
    “行了，大哥，不说了。”潘秋霖深感无奈，“你这样，以后过年，我都不知道我们该不该回来了。”
    “潘老二，你是想干啥！”潘老大的怒火转移，瞪视着潘秋霖逼问道，“你是不打算认这个家门儿了是吧！我告诉你，你把葵葵放家里，你跟你媳妇儿想去哪儿去哪儿，想干什么干什么去！”
    “大哥，我不是这个意思！”潘秋霖更无奈了。“孩子们快回来了，咱们不吵了！在孩子们面前，还这个样子，像什么话！你说是不是，大哥——”
    潘老大面色稍缓，看到钱靓丽那张哭哭啼啼的脸，又是气不打一处来。
    “滚远点哭去！”潘老大暴喝一声。“大过年的，净往门上带晦气！”
    钱靓丽浑身狠狠地一哆嗦，泪水生生的被吓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