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来了！”潘葵抱着《钢琴考级曲集》，从三楼下来，看到钢琴前坐了个人，却不确定对方是不是钢琴老师，于是试探性的喊了一声，“陈老师？”
    陈老师转过身，对潘葵粲然一笑，“快开始吧！”
    她的话中，隐隐带着催促。
    潘葵坐到陈老师旁边，把曲集架上，然后打开琴盖。
    入目一排黑白琴键，她突然生出一种久违的感觉。
    潘葵抬手用指腹轻轻划过琴键的键面，如陶瓷一般的触感，让她禁不住沉浸在这一刻真实的梦幻当中。
    她径自营造的美好气氛，却被陈老师打破——
    “先自己把音阶和琶音练一遍。”
    潘葵轻抬双手，开始练习音阶，一个八度还没跨完，就见一边的陈老师掏出手机开始玩。
    过了半晌，陈老师还在玩手机，头都没抬一下，完全没有察觉到潘葵已经按照她刚才的要求把音阶和琶音都练完了。
    见陈老师浑然往外的陶醉在自己的世界中，潘葵索性弹奏起了肖邦的夜曲。
    肖邦的夜曲，节奏并不快，冲淡平和，寂静幽澜，轻缓中透着那么一点点沉思。
    潘葵在弹奏时，节奏把握的很好，也弹出了别有一番味道的意境。
    就是这样的曲子，却是钢琴八级的曲目。
    一个才勉强通过钢琴考级考试，五级证书还没捂热的孩子，居然能够把肖邦的夜曲演奏的那么好？
    陈老师诧异了。
    她终于抬起脸来，把目光放在了沉浸在自己弹奏的音乐当中的潘葵。
    “潘葵，你暑假的时候是不是练习过？”
    潘葵太过陶醉在肖邦的夜曲中了，压根儿没听见陈老师说什么。
    没得到回应的陈老师不住的往在黑白琴键上活跃的那双胖手手上瞟，她多瞟一眼，脸上的烦乱就多一分。
    她总想从潘葵的弹奏中找出点儿毛病，可潘葵从指法到演绎，可以称得上是完美！
    陈老师就纳闷了，怎么过了一个暑假，潘葵的钢琴水平竟突飞猛进？
    要知道，潘葵可是她带过的最笨拙的学生。
    以前不管她教什么，潘葵总是不能专心学习，也不知道这孩子把心思都放哪儿了。
    学生有进步，当老师的应该高兴才对。
    陈老师可不是这样。
    她巴不得潘葵能够再笨再蠢一点！
    之前陈老师都不想带潘葵这个学生，要不是看在方怡愿意多掏两倍的学费的份儿上，她才不愿意留下呢！
    什么高风亮节，在钱面前，都变得不重要。
    反正陈老师拿着三倍的学费，潘葵蠢笨，对她而言也是无所谓了。
    但是，一个暑假过去，陈老师发现潘葵钢琴水平进步到令人匪夷所思的程度，那陈老师就不高兴了。
    潘葵进步了，那她的三倍学费，岂不是要打水漂？
    陈老师眼珠转了几下，默默的在心里盘算着。
    她这一副市侩又心机的模样，顿时给肖邦的夜曲减分不少。
    潘葵弹奏完，还意犹未尽的哼着夜曲的节奏，然后自顾自的翻开钢琴考级曲集，看看还有什么好听的曲子可以弹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