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准玺怔怔地看着她，“对不起什么？”
    “差点把你给毒死呗。”
    “哦，你不是已经道歉了？”
    “是，可是，还是觉得很对不起。”当时看着他满面通红，都快不能呼吸的晕倒时，把她自为大过天的胆子都吓破了。
    “我没事。”
    莫准玺依然淡淡，可是是如果卫小灵够细心的话，就会看出，他的眼神其实很温和，没有了初时的拒人之千里之外。
    其实他答应来她家，就已经说明了很多问题，只是卫小灵根本没想那么多。
    果然如卫小灵所说，卫辰忙了很长的时间，直到快到八点时，他们才吃上饭，这中间卫小灵吃了n多零食，莫准玺也跟着吃了一点，倒是没有太饿。
    饭桌上突然多了一个人，卫小灵觉得今天晚上的晚餐好像味道有点不一样，哪里不一样，说不清楚，总之好像更好吃了。
    席间卫小灵的嘴巴从没停过，要么吃，要么说，这让一向食不言的莫准玺就显得格外的安静。
    卫辰看看在那自己也可以玩得很嗨的女儿，又看看他，不由觉得自己可以养的是一个假女儿，但他也不想冷落了人家，便开始找话题。
    “对了，小莫，我听灵灵说，你父母的工作很忙，他们是做什么工作的？”
    提到父母，莫准玺在咀嚼的动作顿了一下，筷子也停了下来，但很快又恢复了，他一边夹菜一边说，“他们做一些生意。”
    他说得云淡风轻，卫辰也没有多想，以为是做一些需要两地跑的小买卖，并且看他不愿多说的样子，便不再多问了。
    继而换个话题，“菜还合胃口吗？”
    这一次莫准玺回答得很快，而且真诚，“叔叔的手艺很好，上初中那时，我们去郊外活动，我就看到过卫小灵带的盒饭，每一样都很精致，那时我还羡慕她，有一个厨艺这么好的……爸爸呢。”他本想说妈妈，本来他也以为是妈妈，但现在的情况，他知道可能并不合适这样说。
    “哈哈，你说得太夸张了，就是普通的家常饭菜，那次你们去的地方挺偏了，我记得老师还特意说了，可以从家里带米菜调味料，在野外自己做，但不能带零食干粮，说是为了考验你们的自理能力，结果这丫头懒，就钻了老师话的空子，硬是让我给她做好了盒饭带去，一天天一脑子歪主意，正经的什么都不行，每次考试都给我考十分回来。”说着，卫辰用手指轻轻弹了一下自在吃的卫小灵的额头一下，虽然听起来是在骂她，可是眼里却满是宠溺，对于女儿的成绩，他似乎并不像别的家长那么在意。
    这让莫准玺想起第一次在教师办公室时听到见到这对父女时的情形。
    “虽然普通，但从那里可以感觉到满满的爱，当时我记得卫小灵一口气把那一盒饭都吃光了。”
    卫小灵这时不乐意了，嘴里的东西还没咽呢，就着急反驳，“你胡说，那时我还分了杨宣雨两块炸鸡块儿呢。”
    莫准玺说话时其实很平静，但卫辰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他为他夹了一块鸡肉放到碗里，然后说，“以后你我再给灵灵做盒饭时给你带一份，让她给你带去。”
    莫准玺愣住了，他的握筷子的手停置在了半空中，久久没有动弹，张了张嘴，其实是想说“不用了”，可是说出口的却是——
    “谢谢叔叔。”
    卫小灵这时的粗神经再次发挥神威，把微妙气氛一下子给拉回正轨，“我跟你说，你别抱太大希望，很普通，没看起来那么好吃的。”
    卫辰不客气地又弹了她一个脑闷壳，“吃的比谁都多，这会儿还有胆有意见。”
    “有批评才有进步，爸，你这样不接受批评是会被淘汰的。”卫小灵捂着脑门大叫，目光扫过莫准玺时，看到他正在看自己笑，他的笑她见过一次，那时她就被惊艳到了，而这时的笑容比那时还要明亮几分，她竟然忘了刚才在做什么，只是怔怔地看着他的笑容，嘴巴张得大大的，一副随时都可能流口水的样子。
    卫辰看着自己发闺女，顿时觉得丢人无比，一块胡萝卜塞进了她的嘴里，“行了，别丢人了。”
    卫小灵回神，这时莫准玺脸上的笑容已经没了，正在安静地吃饭。
    自从在医院睁开眼睛开始，莫准玺就感觉自己哪里可能不对劲，直到他莫名其妙的答应晚上在卫家过夜，他依然还在迷惑当中。
    卫小灵本来是打算把自己的房间让给他，可后来卫辰想想，到底是个女孩儿的房间，最后还是决定让他在自己的房间休息，自己则在客厅睡。
    在这样的情况，莫准玺一般都是不会同意的，别说卫家没房间，就是有一幢别墅，他也未必会同意留下来，但他这次却同意了，同时提出让卫辰不用睡客厅，他们两个男人挤挤就算了，卫辰却没有同意，说他晚上会起夜，免得打扰他休息。
    几经劝说，也没用，莫准玺只好睡到了卫辰的房间。
    当他半夜起来去厕所时，才明白卫辰所说的起夜是什么意思。
    悄手悄脚地他出了房间，朝着客厅的沙发看了一眼，借着房间里的光线，他发现沙发上并没有人，他以为他去了厕所，便没有直接朝着厕所去，便想着去厨房倒杯水喝。
    可在路过卫小灵的房间时，发现房间的门并没有关，里面有光线射出，他顺着光线朝着看了一眼。
    只这一眼，却让他的眼睛有一点发热。
    卫辰并不是去洗手间，他在卫小灵的房间里，正在给卫小灵往身上盖被子，他看到他时，他正准备往外走，可是卫小灵的被子却又被她踢了下来，他只好回去再盖，嘴里还低声嘀咕着，“都十六了，天天晚上还得你爸起夜给你盖被子，你也好意思的。”
    说着，用手轻轻点了一下正在熟睡的卫小灵的鼻头，可能是因为鼻子有点痒，卫小灵抬手像是挥苍蝇似的摆了摆我，原来翻了个身，把被子踢到肚子下面，继续睡。
    卫辰无奈，再往上盖，莫准玺默默地站在门口，眼睛发热，喉间莫名的被什么哽住，他从来没有这种感觉，可是自从来到这个家后，他总是会出现这种感觉，而在这一刻，他突然明白了这种感觉到底是什么。
    这是感动！是因为从来没有体会过，所以羡慕别人的感觉。
    卫辰走到门口，正好看到眼睛发红，怔怔发呆的他，先是愣了一下，随意有些无奈笑道，“这丫头睡觉不老实，小时候因为有一次晾久了，发烧到39.8度，差点烧傻了。每天晚上都得几个几遍给她盖被子，不然她就能那么睡一晚。”
    卫辰的语气充满了宠溺，回头看了在床上终于算是老实一会儿的卫小灵，轻轻转身出了门，把门关好。
    “你怎么还没睡？睡不习惯？”他回头问莫准玺。
    “没有，只是起来去厕所。”莫准玺已经恢复正常，他轻轻地说，然后默了默，又说，“原来我以为她应该是在一个很幸福的家庭长大，所以才会每天过得那么没心没肺，后来，我来到这里，又有些觉得她或许并不是那么幸福，只是让自己看起来幸福而已，但现在我明白，或许她所拥有的爱，要比普通人更多一些，所以她的心里才满满的都是爱，满到她可以把她的爱分享给任何人。”
    卫辰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他从第一眼看到这孩子时就觉得这孩子心事压得太深，比起同龄人来显得深沉让人看不透，他甚至不由担心这孩子这样压着会不会出现问题，而到这时，他又有些放心了，至少这孩子还是有情绪的，而且还是这个年龄的孩子应该有的情绪。
    他没有接他的话，因为他觉得他还有话说。
    果然，莫准玺又继续说了，“我第一次看到卫小灵时并不是在学校，而是由小学六年级升初中的那年暑假。”
    卫辰愣了一下，刚要开口，就听到身后的门开了，卫小灵揉着眼睛看站在门口两个人，一脸的莫名其妙，“你俩大半夜的不睡觉，在我门口干什么？偷窥啊？”
    卫辰不客气地拍她脑门一下，“偷窥你睡觉，我都怕做恶梦，我说你睡觉的时候是不是去行走江湖，打架劫舍去了，能不能睡得安稳一点？”
    卫小灵顺着爸爸的手晃了晃，“才没有，我是梦到有人要要劫学霸的色，所以我英雄救美来着。”
    说着话，她似乎清醒了一些，冲着莫准玺呲牙一乐，“学霸，你真的在偷窥我睡觉吗？你是不是知道我在梦里正在救你，所以来谢谢我啊？”
    莫准玺淡淡扫了她一眼，然后转身，“傻子。”转过身后，他的嘴角有些上扬，却没有人注意到他一闪而过的小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