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除夕之夜
“木木,你不要太善良,有时候,必须狠一点,不要再给他们任何希望,因为你给予的希望,恰恰是致命的绝望和煎熬!选择多,未必结果最优;选择少,未必结果就坏。有时候,拥有得多,未必是快乐;拥有得少,也未必就是痛苦。”流川夫人,捡起床单上的桃花瓣,又说:“看吧,单一的颜色多漂亮。颜色多了反而杂了。”
木木点了点头,再次沉沉地睡去——多好,也许睡一觉,这一切只不过是梦境罢了。
除夕之夜,张灯结彩,鞭炮轰鸣,大街上一片的喜气洋洋。
有空袅曼妙的音琴回荡在四周,断断续续的弹奏着,诉说着一种难解的愁绪心伤,化成一柄看不见的刀,划过心坎,无形却痛不欲生。
女仆凯看着舒洛一直对着市医院的一扇窗户弹奏竖琴,却从不走近拜访。而医院的门口,同样也徘徊着一个雪色英姿的身影,两个人,一个是守在门外,一个是守在窗外,隔个雨夜,相守到天明。
她摇了摇头,沉默地走过——感情是种慢性毒药,无色无味无香……被毒死的时候,全无知觉。这就是所谓的爱情吧,没有对错之分,也无时间早晚之分,更无等级国度之分,爱情就是爱情——因为是爱情,所以被毒死,也是心甘情愿的。
另一幢别馆里,杰洛对着浅裳说:“去丹麦的日程定了,到时候梅丽儿会跟我们联络的。”“好的,大少爷。”浅裳点点头,望着杰洛的眼神透着一丝担忧和爱恋:“您今天吃药了吗?不要再抽烟,喝酒,那样伤身……”
“浅裳,你就不要多管了,对于一个已经被宣告将过完行程的人,就不要再苛刻地强迫他不准做这,又不准做那的了。”
“可是,关于您的事,要告诉二少爷吗?”
浅裳眼眸中的担虑越来越浓,声音如秋叶潇瑟,透着颤抖。
“不用了。一切都会过去,一切也都会好的。”
杰洛摆了摆手,望着夜空中美丽绽放的烟花,突然又说:“看吧,烟花就是为了毁灭才怒放的,即使昙花一现,也要完成自己的使命。多美啊,如日落的晚霞。”夜空下,各种花炮烟花腾空而起,随着一声声清脆的炸响,一簇簇银光闪烁,宛如红霞纷飞,银雨倾泻,或跳于海面,或飞腾闪耀于高空。
烟花一朵朵、一团团,红如玛瑙、蓝若琥珀,白似珍珠,绿比翡翠,绽放无比的璀璨。当点燃烟花时,全城被照得如同白昼一般,只见天上地下,到处蜂飞蝶舞,到处异彩奇葩——像夕阳下凄美的晚霞,渲染得极尽艳丽黯然。
…………
木木在梦中醒了过来,窗外的琴音还在吟唱着,像一只不知疲倦的夜莺。
她爬了起来,披了件外衣,寻着声音,找了过去。
夜幕下,烟花还在燃烧,朵朵绽放,朵朵碎裂,化成星点的雨泪,美丽而绝裂。舒洛回过头,眼中蒙着一层水汽在荡漾,笑着说:“你没有迷路。”木木也笑了,坐在他旁边,一起看烟花在空中舞蹈和坠落。
“陪我看一会儿烟花,然后回去休息。”
“嗯。”木木抱膝,仰望夜空。舒洛,继续弹琴,星空的曲调,让两人都陷入静思中。过了许久,或许不用多语,只需这种丰盈的默契就足矣。
“木木回去吧,如果可以,明年还一起看烟花。好吗?”
风越刮越大,舒洛的眉头如峰峦聚拢,担心她又着凉了。
“嗯。如果可以。”她笑了,像一朵在书扉里被封存的干花,浸着一种耐人寻味的香气。
木木走了,就像来时那样,她背后的烟花还在怒放,背后的舒洛垂下眼帘,淌下泪水。
花木木,当你沉默地离去,说过的或没有说过的话都已忘记,我将我的哭泣也夹在书页里,好像我们相遇时手中的迷迭香在纷纭的零落……相叠……重放……,你一直活在我前世的记忆,永远不能抹去!我的要求其实很微小,只要有过那样的一次约定——明年再一起看烟花,只要再走过,那样的一次,背靠背相守着,即使彼此寂静无语。
木木在走过去的路上,摔了一跤,她感到全身充满着无力感,但又努力地爬起来,继续往前走——没关系的,在哪摔倒,再爬起来就是了。
明天还会有太阳继续上升,所以向着太阳的方向前进,是没有错的!
左恩,躲在暗隅一角,看着她虚弱咬牙的样子,隐忍着等她走近,因为亮光处有太多眼线埋伏着;如果他冒然行事,所有的一切只会前功尽弃,所以即使心在渗血,都要忍着!
当她走近后,他猛地抱着她,沉重地喘息声响彻在两人的心扉间——花痴,我很想你!是很想很想的想!不管你想不想我,我都要告诉你,我爱你!是很爱很爱的爱!泪,悄然地滑落,浸入衣领,莫名的滚烫!
木木脸上的泪水,一直不停滞地流淌,以前拼命忍住的酸楚泪水,终于找到一个断口,汹涌地泛滥……
如同以往,左恩一把抱着她,紧紧地勒抱着,只感觉到她身轻如燕,消瘦若柳,轻也似风……
抱起她,七弯八拐地来到一个僻静清幽的房间里。
推开门,满室的柠檬清爽的气息扑面而来……
满目的粉红色,刹间映照整个天地!木木刹时愣呆了,房间里的摆设和在“帝国威廉”的家是一模一样的。
一样的公主床,床头堆满布娃娃;粉色的罗帐随风轻拂,刺绣着金黄色雏菊的锦被和枕套,泛着柔和的光泽,正等着主人去宠爱地熟睡翻滚;
水晶琉璃圆桌,巴洛克的风格,桌上的精致花瓶正插着一束怒放中的雏菊,明艳红黄相间,闪动盈盈露珠……
泪泅在眼眶中,倒影着左恩峭瘦的脸,深陷的眼眶,精致的下颌线条,越发的峭尖。
木木抚上他的脸,一把拿开墨镜,那双金阳月夕的瞳孔,此时正炯炯若火焰地燃烧,仿佛顷刻间,可以把她烧成灰末;又仿佛顷刻间,可以把她浸溺在海底……像千年的琥珀,甘愿沉沦的被他封印千年,再历尽万年的劫难!
“为什么不好好照顾自己?这么瘦弱的样子,是想装弱小可怜,博取我的同情吗?”
左恩捧起她的脸,细细的端详着,回味着她的点点滴滴,似乎她是会瞬间消失的暗夜精灵。
木木抬起头,本想倾诉的语气在听了他的话后,通红着脸,生起气来:“不要你管!”
都什么时候了,这两对欢喜冤家,能不能不要吵架啊。
真是的,难得见一面了,可是一见面就开始贫嘴了。真是让人受不了啊。
看着木木满脸倔强的泪花在纵流,他的心软了下去。
“你走!你走,我不想再看见你了!既然你已放弃我了,为什么还要来找我?为什么不让我彻底死了这条心呢。你已经有未婚妻了,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要这样欺骗我呢?左恩,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骗子!为什么要夺走我的心的同时,又把它砸碎!你这个骗子,骗子,大骗子!我恨你,恨你,恨死你了,我天天都在诅咒你!夜夜都在骂你!”
木木捶着左恩的胸膛,泪水已模糊了所有的影像,只知道自己的内心充满着矛盾和挣扎。
“你恨我吧,其实我也恨我自己,当时为什么要放手,要叫你走!我好后悔你知道吗?其实,我不知道祖父把所有关于希洛的消息全封了。事后,妈妈告诉我了,那是因为炫有心脏病的事,所以,以当时的情况,我不应该责怪你。是我的错,我向你道歉!请你原谅我,花痴,我……我……我爱你!”
左恩一把抓着木木的手,抬起她梨花带泪的脸,微扬的嘴角轻柔地贴了上去,沿着泪水的痕迹一路细语呢喃的亲吻,吸吮缠绵,嘤嘤辗转……
他吻得好强烈,几乎不能呼吸了。这么霸道的吻,这么炙烫的吻,这么撕心的吻,在梦中不是经常出现吗?
吻痕从额头到眼睫一路亲吻,像一块丰饶的宝地,耕耘着,收获着属于自己的果实。
木木脸色红润,飞霞赤色,呼吸急促地回应着他,又是这种柠檬混合着薄荷的香气,灌溉着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
窗外的樱花残落了一地,嫣红霞绯,打碎了夜的静谧……
突然,窗外传来一声尖锐的口哨声,划破了长空!
那是小福给左恩的信号,祖父安排的眼线从这边过来了。
所以,左恩立刻清醒过来,迅速抱着她离开此地。
“你爱我吗?你愿意跟我走吗?花痴……”
左恩,吻着她,心灌满着疼爱与酸辣,一心只想马上带她远走高飞!“我……我不知道……”
木木一时还反应不过来,她不能不考虑后果!
“我不能呆太长时间,不然会引起怀疑,但是我给你三天的时间考虑。我会在xx机场等你!记住三天后的黎明xx机场,我等你!”
左恩,毅然地转身离去,因为多呆一秒,木木会因为自己的逗留而多一分的危险。
高楼上一扇凝着冰霜的窗户,传来一声碎裂的玻璃声响,靠在窗纱旁的希洛,摔了高脚杯,闭上眼,红色的葡萄酒在地板上,纵横驰骋,像血一般,惊悚的红……
在庭院的拐角处,小福走了出来,几夜巡逻不睡的黑眼圈里布满血丝,他带着略微哭腔的声线,像一把生锈的刀,掉落在冷硬的地板上,其声泛着铁锈的铿锵:“木木,你知道少爷是怎么从苏兰格回到日本的吗?木木,你知道你走的那几天,少爷是怎么度过的吗?木木,你又知道吗?少爷是拖着最后一口气来见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