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这话，首饰铺的掌柜尴尬地看了看长照。
    长照循声回头望去，说话的是一妙龄女子。
    “原来是何大小姐，”长照礼貌地笑了笑，“别来无恙。”
    眼前这何大小姐生得玉面桃腮，双眸之中带着一股英气，没有一丝富家小姐的柔弱骄矜之态。
    “秦未白！”何大小姐惊喜地想要拉着长照的衣袖：“怎得是你，你何时到的州府？”
    长照婉转避过她的手道：“我今日刚到。”
    “许久未见，你的伤想必已经好了。”
    长照点点头，没再多言。
    李袅袅正在听伙计推销，忽地回头，看见长照在与人交谈，不由得仔细看了看。
    一看那人是个女子，模样俊俏，衣着富贵，她心中很是好奇，于是撇下伙计，朝长照走过去。
    “长照，”李袅袅走近唤了一声：“遇见旧识吗？”
    长照见李袅袅过来，微笑道：“我正想买了这钗子给你，不成想人家和我眼光一样。”
    说罢，他亲昵地揽过李袅袅，笑着说道：“我给你介绍，这便是何知州的千金——何靖云何大小姐。”
    这亲昵的一揽，让何靖云面上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虽然她面色很快平复如常，却没有逃过李袅袅的眼睛，李袅袅笑着说道：“何小姐，你好。”
    何靖云并没有接话，而是毫不客气地反问道：“你叫他什么？”
    李袅袅瞬间感受到何靖云眼中的凌厉之色，隐隐觉得此人不是善茬。
    “长——照。”李袅袅拉长声音一字一顿道。
    “他有名字，叫做秦未白。”何靖云逼视着李袅袅。
    “我知道，”李袅袅笑着看看长照，“可是他喜欢我叫他长照。”
    长照宠溺地看了李袅袅一眼道：“何大小姐，还未跟你介绍，这是我的未婚妻——李袅袅。”
    李袅袅没想到长照如此直接，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脸上霎时一红。
    如果说刚才的亲昵让何靖云只是小小地讶异了一下，那么“未婚妻”三个字，可以说让她像是被炉碳烫了一下。
    何靖云神色微妙，上下打量着李袅袅。
    李袅袅今日只梳一个简单发髻，一身素净布衣长裙，不施粉黛，不着珠钗。
    这分明是一个乡下姑娘，只不过长得还算过得去，怎得就成了秦未白的未婚妻？
    “我倒从未听你提起过……”何靖云语气颇有些酸涩：“你何时竟有未婚妻了？”
    “待春暖花开，我与袅袅完婚之时，还请何大小姐赏脸来喝杯喜酒。”
    连李袅袅都看出来何靖云面色有异，长照却好似完全看不见，自顾自地说着。
    何靖云不再答话，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掌柜见他们三人都不言语，手中拿着那钗子，放下也不是，递上也不知该给谁。
    “这簪子，你们二位……？”掌柜犹豫地问道。
    李袅袅不愿夺人所好，对何靖云道：“何小姐，你先看中的簪子，我怎好夺人所好。”
    “我先看中的……”何靖云喃喃自语。
    谁知长照却从掌柜手中拿过簪子，轻轻地替李袅袅簪上，然后将一锭银子放在柜台上。
    “论什么先后，”长照有意无意地说道，“你看你与这簪子多般配，何大小姐哪里是这么小气的人，对吧？”
    何靖云沉着脸，被长照拿话这么一堵，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能咬咬牙勉强一笑。
    “我家珠钗不知多少，”何靖云扬了扬眉，眼中闪着一丝傲气：“你若喜欢，让与你便是。”
    李袅袅笑了笑：“多谢何小姐的美意，那我便不客气了。”
    掌柜欢天喜地收了银子，长照又陪着李袅袅挑了几样首饰，一并让掌柜包起来。
    何靖云心不在焉地与他二人说了几句话，便推脱有事先行一步。
    临走时，何靖云望着长照道：“你还是在城东的宅子落脚吗？”
    长照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
    何靖云没有多说什么，转身出了首饰铺子。
    两人结了账，告诉掌柜一个地址，让掌柜稍晚些时候将东西送过去。
    出了铺子，长照陪着李袅袅接着往下逛。
    “长照，这簪子真的是何小姐先看中的吗？”李袅袅摸了摸头上的簪子问道。
    长照不以为然道：“或许是吧，怎么了？”
    “那咱们这样多不好，”李袅袅皱了皱眉。
    “有什么不好，”长照霸道地说道：“她看上有什么用，我觉得好看，就要买给你！”
    李袅袅又好气又好笑，长照这家伙怎么跟小孩似的。
    “你和何小姐早先就认识吗？”李袅袅试探地问道。
    “也不算多早，我跟她父亲有些来往，在她家中见过几次。”长照轻描淡写地说道。
    看刚才对话间何靖云的脸色和眼神，李袅袅便隐隐觉得他们二人肯定有些旧事。何靖云明显对长照有意，不过长照倒是磊落得很。
    可是既然长照不愿多说，李袅袅觉得自己也不便再多问什么。
    两人一直逛到天色渐暗，长照带着李袅袅进了城里最大的一家酒楼。
    “你也尝尝这里的手艺，”长照道：“看看与你那酒楼相比如何。”
    李袅袅正想看看省城的酒楼水准如何，于是点了几样店里的招牌菜式。
    “要说手艺，自然还是慧娘要高一些，”李袅袅边尝边说：“若是带慧娘过来开一间酒楼，生意定然比这里火爆。”
    两人边吃边聊，待到吃完出门，已有人驾着马车在门外等候。
    马车一路向城东驶去，走了约摸两刻钟，在一处僻静的小院前停了下来。
    长照将李袅袅从那车上抱下来，拉着她的手，径直进了院子。
    李袅袅很是新奇，一路左顾右盼着。
    院子不算小，却很是紧凑，里面已有下人出来迎候。
    下人将他二人采买之物，连同李袅袅的包袱一并送进房间。
    “我一早便告诉你，什么都不用带，你还收拾这么一堆。”长照取笑道。
    “我哪里知道你是这样的大户人家。”李袅袅白了他一眼。
    李袅袅梳洗整理一番，便要去见知州大人。
    “急什么，”长照气定神闲道：“今日天色已晚，好好休息一夜，明日我在陪你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