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勒佛最后还是带着贺臻去了那间所谓的加护病房。
    这个年头里的加护病房还只是普通的一个房间而已，并没有白芷所说的那些可怕的仪器。
    准确来说白芷最后被困在这里是她前世二十四岁的时候，如今她也才不过16、7，还有7、8年这里才会变成真正可怖的地狱。
    贺臻走进去在空荡荡的屋子里转了一圈，感受着密闭的屋子里面的压抑气氛，想着白芷最后关头在这里该有多么的绝望。
    “时间到了，贺先生，您请吧。”
    贺臻这个时候在这里也再看不出什么东西来，随着弥勒佛出了这间废弃的加护病房，向着据说的，“顶头上司”所在地而去。
    贺臻被带到顶楼的一扇门前，走到这里的时候有专程的秘书来接待，弥勒佛和他的手下们到这里就退下了。
    秘书在贺臻面前微微颔首，弯腰替他打开门。
    贺臻抬脚跨了进去，看到一个人正靠在巨大的办公桌后，暗红色的台面光洁如镜，倒映着他的背影。
    “来了？”
    所谓的顶头上司回过头，一副见老朋友的口吻，同贺臻打招呼。
    “庞翊轩？”
    贺臻愣了一下，随即立刻改口。
    “不对，庞翊轩是真的，这点毋庸置疑的，所以你应该是……”
    “好久不见，你看上去依旧是那么凌厉。”
    “果然是你。”贺臻心下了然，拳头不自觉的捏了捏。
    “你爷爷最近身体怎么样？”
    “爷爷的身体一直挺好的，就算是家里出了你这么个叛徒，也不妨碍他长命百岁。”
    贺臻顿了顿，接着道，“你算起来也是和我爷爷一辈的人了，但你顶着这样的一副脸，让我应该怎么称呼你？”
    “是叫你叔公？二爷爷？还是……付九？”
    “顶着这张脸也不是我愿意的。”对方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如果可以的话我其实更愿意顶着你的脸，这样的话在族里行事起来更方便一些。”
    “你到底盘算了多少年。”贺臻眸子一眯，声音里温度骤降，“二十年，三十年，五十年？”
    “爷爷今年七十三，你这个排行老二的，做他弟弟的，今年也有七十多岁了吧。”
    贺臻走上前去，绕着对方转了一圈，满脸的讽刺，“没想到你的命还挺硬的，当年四大家族围剿也没能把你给杀死，当年留下的隐患到底最后还是生根发了芽，闹得如今族里动荡不安的场面。”
    “乖孙儿，叫一声二爷爷来听一听，论辈分的话，我绝对担当得起。”对方苍白的过分的皮肤上浮着一层浅浅的，青紫色的脉络。
    像是多少个世纪之前的古欧洲贵族，涂了过多的铅粉让他们的脸接近透明，皮肤上的毛细血管浮现，里面流淌着“蓝色的血液。”
    这个人看上去诡异极了，明明现如今都已经是七十多岁的老人了，可是当他顶着这样一张脸，看上去明明就和庞翊轩所差无几。
    估计庞翊轩在这里的话会被气的吐血，明明他才是真的那个，却平白无故的被怀疑过了那么久，还被质疑他的出身和身份。
    “为老不尊。”贺臻立刻失去了谈判的心思，“老不死的，活该变成今天的这副模样，人不人鬼不鬼，阎王看了都恶心。”
    对方听了这话，倒是笑了出来，摇头看着贺臻，“你是这一辈里最出色的，家族里百年难遇的统治者，可惜我和家族决裂的时候没等到你出生，不然的话，你绝不会有机会站在我的对面和我这么讲话。”
    “别恶心了，如果我早些年出生，就绝对不可能留给你机会作恶。”贺臻隐隐露出杀意，“当年就应该在全族围剿你的时候，把你彻彻底底的毁成一团有机物，让你尸骨无存。”
    “我的好孙儿，现在还不是说这种话的时候呢，想不想跟我去见一见霍思臣？”对方向贺臻发出邀请道。
    贺臻断然没有拒绝的意思，虽然面前这个浑身散发着诡异气息的人让他难以捉摸，但是他太担心霍思臣了，除了答应别无他选。
    “那就跟我来吧，不过在那之前我可能得先给你做一个自我介绍，我叫贺之言，之字辈，北洋军阀时期出生的，今年七十三岁。”
    付九，哦不，是真正的贺之言，回过头用他鬼火一般的眸子看向贺臻，“长辈在讲话的时候，小辈记得不要插嘴，这样的孩子很烦，会很招人讨厌。”
    “你既然承认你是贺家之字辈的人，那就应该知道我已经继承了大家长的位置，无需听你的鬼话，反而倒是你应该向我见礼。”
    “比起大家长这个身份，我更中意你的血统。”
    贺之言意有所指。
    “你的血统不纯，就来觊觎别人的血统？”
    贺臻忽然一声冷笑。
    “用不用我帮你回忆一下你的过去。”
    他之所以会知道这个人，大部分是来源于他小时候就听说过，家族曾经发生过倾族之力追捕一族里叛徒的事情。
    那件事情很早了，是在贺勋还年轻的时候发生的事，远远早于他的出生。
    本家当年有双生子两兄弟，贺之砚和贺之言。
    当年两人诞生就是一个奇迹，因为双生子在母体内就会互相残杀，最终一定会有一方死于另一方的强势，被当做养料供更为强大的那个孩子生存下去。
    但是这确实是一对双生子，血统强大，降生之前因为在母体内就斗的你死我活，生生的把他们的母亲给折磨死了，最后是霍家的一名巫师，在母体死亡之后，剖腹取子，两个孩子安然存活。
    当年的贺之砚就是曾经的黑、道宗家大家长贺勋。
    贺勋生下来的时候并不是被立为继承人的那一个，贺之言才是。
    但这一对降生之后就受到严密监视的双生子，终于有一天，族里发现了那个被他们立为继承人的那个人，血统不稳定。
    血统不稳定就意味着随时游走在暴走的边缘，弟弟注定了会因为强大血统的不稳定而变成一个异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