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有些奇怪啊。
    “你……”步凡正要询问。
    梦回说道：“我很少出门，就算出门也要带着雾茧。”
    “就是能隐蔽我身形的雾气。”梦回解释道：“龙叔说过，我们的存在要绝对保密，不能让除妖圣外的任何妖知道，如果被发现了，就要删去那只妖的记忆。”
    我们……像梦回这样的妖不止一个。
    “我是被看得最严的，没有龙叔或灰叔的同意不能出门，就算出门了，因为裹着雾茧，很多东西都看不清楚，甚至不能接触，像现在这样抓着沙子，踩着水，过去一直是我在梦里才能做得事，能这样真正的接触道，真是太好了。”梦回轻轻抚摸着沙砾，又松开手，任由沙砾从她手中滑落。
    “这种事对你而言应该很平常吧？”梦回问道。
    “不， 我也是第一次看到海。”步凡说道。
    梦回很意外。
    “那你不觉得兴奋吗？”
    “有一点吧。”步凡说道：“但也仅此而已。”
    “你应该好好看看这的。”梦回说道，抓起一把沙子扔进步凡怀里。
    “我已经好好看过了。”步凡说道，体表的血气自动扩张，沙粒在步凡周身漂浮着，步凡手指一动，沙粒被他搓成一团球。
    “也就那样了，新奇感有，但没办法像你那样。”步凡说道。
    “那你到底怎样才会觉得真正的开心呢？”梦回嘟着嘴问道。
    “我也不清楚。”步凡摆弄着沙团，忽然抬手抛入海中：“我偶尔开心一下而已吧，我目前为止还没有什么能让我满足的事情，只有想做的事情，目前为止能让我觉得想做的事只有两件，修炼和报仇！”
    “报什么仇啊？”梦回问道。
    “报父亲的仇，或许等我报完仇后，才会开始思考你说得事吧。”步凡说道。
    “父亲吗？”梦回的表情恍惚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么。
    气氛有些悲伤起来，浪起潮落。
    梦回说道：“我们去海底看看吧，书上说海底很漂亮。”
    “还是别乱跑了。”步凡皱起眉头说道。
    梦回说：“只要我在这，我们在哪等都是一样的。”
    “既然都是等，那么干嘛不去有趣的地方等呢。”梦回说道。
    步凡说不过，只能由她了。
    两人潜入海中，到了他们这个境界，环境已经很难造成阻碍了，海底的确很漂亮，但步凡刚到时就用龙睛看过，并没觉得有多惊艳，倒是梦回明明也远远的看过了，靠近后依旧目眩神迷。
    “这就是珊瑚吗，太美了，海草，水里也能开花啊！”梦回的欢笑声，伴随着涟漪回荡着。
    步凡虽然在一旁叹息，但看着她开心地样子，也不由地流露出一丝笑容。
    “还有小鱼！”
    五彩缤纷的海鱼汇聚过来，它们居然一点都不怕梦回。
    “这里的鱼都不怕生吗？”步凡走上前，鱼群转身就跑。
    “你吓到它们了。”梦回说道。
    “怕我不怕你，怎么回事啊？”
    “你身上的威压太重，所以它们害怕你。”梦回解释道。
    步凡走远些，那些鱼立刻又跑了回来，亲吻梦回的手臂和脸颊，梦回很开心。
    “如果有映像珠就好了，可以把这些记录下来。”梦回遗憾道。
    “留影吗？”步凡问道。
    “嗯。”
    “我有办法。”步凡取出地龙镜。
    “太好了！”
    步凡将镜面对准正在和鱼群嬉戏的梦回。
    “回去麻烦你将影像放到我的映像珠里。”梦回说道。
    映像珠是一种特殊秘器，可以记录并保留影像。
    “知道了。”
    步凡的地龙镜也有类似的功能，当然这属于附带的，步凡平时不怎么用。
    镜面映照着梦回的身影，水波荡漾，衣裙飞舞，彩鱼萦绕，犹如水中的仙子般。
    “我也保留一份吧。”步凡嘀咕道。
    梦回的笑声在水下回荡着。
    被魔气笼罩的虚空中。
    “怎么了？”敖长生问道。
    “‘我’好像遇上了什么非常开心的事情。”梦回疑惑道。
    “开心，那应该没事了，能让你感到开心，或许他们已经离开虚空了。”敖长生猜测到，略微松了口气。
    被撕开的魔气墙再次凝聚，已经厌倦的敖长生怒骂道：“该死的，魔神到底要干什么！？”
    敖长生思考着，为了毁灭他的希望，逼他跟人族死磕吗？
    “不，总感觉不是那么简单。”
    步凡追逐着梦回的倩影。
    “这里这里！”梦回挥着小手大喊道，她身后不知不觉已经聚集了一大群彩鱼。
    “小心点，别被人发现了。”步凡说道，头顶能看到船的影子。
    地龙镜里已记录了许多影像。
    “容量应该没问题吧？”步凡嘀咕道，他还是头一次用地龙镜的这个功能，不确定能记录多少。
    “这里这里！”梦回又叫了。
    “嗯，来了。”步凡架起地龙镜正要印下，忽然海水中多了一股陌生的气息。
    “领域！”
    步凡抬头看去，只见头顶的那座龙舟上，伸出一只大手。
    宏伟豪华的龙舟上，一个十七八岁身着华衣蟒袍的少年意气风发，右手化作灿金色的手印，悬于海面上。
    “都看好了！”少年大喊道。
    他身后一群少女，珠光宝气，春心萌动。
    再后面，一群全副武装的武者一脸钦佩地注视着。
    “龙吸水！”少年大喝一声，海底刮起旋风。
    “啊！”猝不及防的梦回被卷了进去。
    “不好！”步凡连忙冲上前，不料一群海鱼打落在他脸上，当步凡甩开那些彩鱼时，梦回已被卷上海面。
    一道旋风冲天而起，天下起彩雨，当然那些不是雨，是鱼。
    “恭喜公子神功大成！”众少女异口同声地祝贺道。
    “公子年方一六，圣龙诀已修至六重，未来大道可期啊！”众少女中，身姿最为高挑的那名少女祝贺道。
    “跟兄长比，孤还差得远呢。”少年谦虚道，话语中谦虚，但脸上的得意却怎么都掩盖不住，他一个闪身靠在那名少女身边，轻佻地勾住了少女的香肩。
    少女的面容僵硬了一下，少年的手迅雷般拂过少女的身体。
    “但还是多谢青三小姐的祝福了，过会儿陪孤喝一杯吧。”少年笑道。
    周围许多少女都露出了嫉妒的表情。
    被称作青三小姐的少女，不禁暗自叫苦道。
    旋风散去，忽然一个沉闷的东西落在甲板上。
    再场的武者没一个四境以下，很自然地听出了异常。
    “嗯，卷了一条鲨鱼上来吗？”少年疑惑道，转头一看，顿时呆住了。
    一个冰肌莹彻，明眸皓齿的小小少女茫然地站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