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叔沉默了，房间内突然安静了下来。
    他看着侧着脸望向别处的女人，张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木微凉并没有想将当年的事情牵罪在一个老人的身上，只是一时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罢了。
    “李叔，你走吧，我和他……不可能了。如今的我，不能再狠心不问庄小生，你回去告诉他，不管我们曾经发生过什么，那都是过去的事了。过往如浮云，一去不返。”
    李叔的心神一怔，半晌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终他叹息一声，站了起来。
    木微凉依旧安静地坐在那里，并没有起来相送。
    李叔走到门前的时候，还是不放心，转过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女人，熹微的光线里，女人的目光浅淡，眼睫微颤，整个人看起来蒙上了一层淡淡的忧伤。
    “何必呢？”李叔叹息一声：“不管怎样，我都希望少夫人再考虑一下，毕竟……这几年……少爷也过的很苦，很苦……”
    接连两个“很苦”像是一块重石，砸在木微凉的石头，让她痛的没有办法呼吸。
    李叔叹息一声，收回目光，却是在目光滑过的瞬间，瞥见了橱窗里放着的一张照片，那是三个人的合照，两个大人，中间站在一个孩子。
    李叔的目光深了几分，瞳孔略微放大，目光下意识落在了木微凉的身上，然几秒后，他收回目光，平静走了出去，嘴角却勾出了一抹笑意。
    他想，老天也是不希望少夫人和少爷分离的，所以才在他们的中间留下了那么大的一个牵绊……
    房门关上的刹那，木微凉再也忍不住，抱着膝盖，痛苦了起来。
    她也是女人，撑了这么久，也累了，痛了，忍不住了……
    庄生领着小家伙回答家中的时候，木微凉已经平静了下来，愣愣地坐在沙发上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一双眼睛红红的。
    他的目光闪了闪，走到了她的身边，将他揽在怀中，假装不曾发现她的异样：“怎么跟傻瓜一样，坐在这发呆？”
    “咦，妈妈，你的眼睛怎么红了？是不是和念儿一样沙子进了眼里了？”
    木微凉的目光闪了闪，她侧头，看了一眼窝在他俩腿边的孩子，胖乎乎的一团，很可爱。
    除了刚出生那半年，看起来皱巴巴的，后来，念儿都是一个极漂亮的孩子。
    可能因为早产，所以她有些营养不良吧，从念儿的五官看，也不能说她像谁，准确的说，她可能集中了她和那个人的优点吧，是一个很漂亮的孩子。
    “是啊，风将沙子吹进眼睛里了。”木微凉一笑，捏了捏念儿的小鼻子，抬眸的时候，却有些不敢和庄生对视。
    “你们母女俩先玩，我去做饭。”庄生只简单地说了这么一句，就去了厨房。
    那一刹那，木微凉觉得心酸。
    这个男人总是这么体贴，体贴的让她愧疚。
    她知道，庄生很好，好的超乎寻常，可她就是再也没有办法爱上他了！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看着窝在她腿边玩耍的念儿，木微凉有些晃神。
    一切看起来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可就连年纪小小的念儿都发觉了家中气氛的不对。
    在他们的饭桌上，再没有了欢声笑语，以前，她们吃饭的时候，爸爸妈妈都会说说笑笑，可今天，异常的安静。
    小念儿有些不喜欢这样的安静。
    她嘟着嘴巴，扒拉了两口饭菜，就将碗筷放下，闷闷不乐地跑回卧室去了。
    木微凉看了眼孩子，有些担心：“我去看看念儿怎么了？”
    木微凉还没有起身，却被庄生按住了手：“微凉，念儿虽然小，可却是一个敏感的孩子，有些事，就连孩子都感受到了，你觉得我会不知道？”
    “我不管你今天见了谁，心里有了怎样的想法，可微凉，我总不希望你这样委屈了自己。我所认识的微凉，是一个开心快乐的女人，而不是愁眉不展的林黛玉。微凉，我真的好怀念曾经年少无知的我们。”
    怀念，可也只是怀念而已，他们都已回不去！
    木微凉的身体颤了颤：“庄小生……”
    “微凉，人都是自私的，活的太伟大，终究是要痛苦的，所以，我希望，我的微凉是一个自私的女人！”
    话落的那一刻，她终究还是没有忍住，泪水顺眼角落下，一颗一颗，吧嗒吧嗒滴落在地面上。
    他说，他希望，他的微凉是一个自私的女人。
    可他难道不明白，一旦她自私，伤害最深的便是他吗？
    她吸了吸鼻子：“庄小生，我有些累了，碗筷就摆脱你了。”说着，她拨开了庄小生的手，起身，去了房间。
    庄生的手颤了颤，手中的余温还在，只是却已空空如也，桌面上落下一块水痕，在光线里，显得尤为耀眼。
    他坐在那里看了很久很久，直到钟摆敲过十二点，他才动了动已经有些麻木的腿脚，去将碗筷洗了。
    这一夜，庄生洗了碗筷之后，并没有睡下，而是披了一件外套，出了房间，去了楼下的小区散步。
    这一夜，有个男人独自走在黑漆漆又无人的小区，手中的烟头一明一灭，闪着火光。
    只是他不知道，这一夜，有一个人也没有睡，她一直站在高高的楼层之上，看着楼下来回走动的他。
    就像李叔说的那样，她以为，她这样陪在他的身边，就是对他的回报，可到头来，却是对两个人的伤害……
    “这是我查出来的东西，这几年，你喜欢的那个男人，以假名义，娶了那女人，至于有没有实际上的什么行为，就不得而知了，哦，对了，他们还有一个女儿。”
    “女儿？真的是庄生的女儿？”
    “确实有个女儿，至于是谁的，就不得而知了。”
    “孩子几岁？”
    “两岁。”
    曾笑挑眉：“他们真的能生出这么大的女儿来吗？”
    曾笑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郝仁伸手挑起曾笑的下颚，微微眯起的眼睛里，带着几分危险：“我说，你每次都这样毫不掩饰地让我帮你对付另一个女人，你难道就没有看到我在伤心吗？”
    曾笑斜了郝仁一眼：“你也会伤心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