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了，黄虎叼着一支雪茄一边“叭，叭，叭……”地抽，一边在甲板上来回地踱。
    钟俊楠看着他走了几十个来回，实在忍不住了就凑上他笑嘻嘻地问：“想什么呢？”
    黄虎使劲“叭”了口烟，吐出一股浓浓的烟雾才笑道“：当然是想云泥先生，这人如此聪明，为什么会当汉奸？真让人摸不透。如果他今晚再不出公墓，我就认栽了。”
    钟俊楠嘿嘿笑道：“其实没有必要再想了，抓了他弄死就算了，即有他当汉奸的证据，也有他在保姆那里的证据，弄死他又不冤枉。”
    黄虎一摇头说：“我对他不是你这么想的，也不是你这么看待他。他太历害了，即然与他斗上了，我就想同他分个高低输赢。人玩人，钱玩钱就像赌博一样很有意思，同高手过招可以升华自已，学到很多经验。
    去叫张军城，我们仨个今晚再去公墓，今晚云泥还不来，我就彻彻底底地输了。放过他，再也不同他斗了，实实在在是斗不过他，不是他的对手。”
    钟俊楠嘿嘿笑道：“你不要这么想，不要这么固执，不叫张军城了，免得输了，你拿不下面子。我估计云泥先生不会来了，我俩去就行了。”
    黄虎一摇头说：“去叫他，输了就是输了，没有拿不下面子的。输了也是一件好事，可以总结经验，教训，你去叫。”说完他抬手一挥，钟俊楠苦笑了一下，极不情愿地向仓里走。
    好一阵子，钟俊楠才领着懒洋洋的张军城走来，黄虎扯掉叼在嘴上的雪茄挟在两指中间，抬手指他就大吼：“老子一看你这要死不断气的小样就生气，你奶奶的，是不是不想同老子去，老子这是好意栽培你，教导你兔崽子。
    你兔崽子在天津卫混了这些年，越混越差，像只老鼠一样只知道躲避，不知道扩张。该死的家伙，你这么没斗志，你这么怕死，你干脆去早死早投胎算了，免得活在世上糟蹋粮食，让人耻笑。”吼到此，他因为太激动不光是脸红脖子粗，双眼喷火了，指着张军城的手也
    在连连地颤抖。
    张军城吓得身子抖了抖，双手一摊苦瓜着一张脸说：“师叔啊！我们已去了二个晚上，那个云泥都没有来，今天鸿伍都走了，他更不会来了。我们吃了两晚上的落汤鸡还不够吗？你真想要弄死他，现在我去杀了他就行，何必这么折腾呢？
    我不是不想扩大这个帮，是我能力有限，心有余而力不足。我从来没有忘记过师傅的嘱咐，我时时刻刻在想，可就是不知道如何打开局面。人少，钱缺，又没后台，背景，我真不知道如何是好？师叔，你给指条明路吧！”
    他口中吧字才出口，黄虎左手一扬一闪“啪！”往他脸上抽了一巴掌，打得他的脑袋使劲一甩，顿时半边脸上就印上五条红手指印。
    张军城捂着自已的脸惊恐望着黄虎，身体连连地颤抖。
    黄虎又抬手指着他大吼：“心有余而力不足，这是一种美丽的借口，自已给自已的安慰与推委。你人少，钱少，没关系，没后台，没背景。你师傅当初来天津时就拥人多，钱多，有关系，有背景，有后台的局势吗？
    一个拥有这些资源的人，他会冒险创帮吗？那一个帮派不是一步一个脚步建立起来的，你想坐享其成，那你早去死，重新去投胎高官家里。局面是拼出来，打出来的，血路是杀开的。
    你兔崽子不思进取，带着几十个人天天窝在这船上，就是满船的大洋，金条也会迟早被你们吃空。创业肯定是艰难困苦，充满险阻，冒险的，不吃过苦中苦，你如何能成人上人。
    ”
    名声，事业同样也靠自已去闯，去创出来，你不创，不闯，老呆这船上，谁认识你张军诚？不要给自已找理由，借口，要脚踏实地一步步地去向上迎难攀登，最终实至名归，名利双收！‘’
    吼完这些他抬起脚准备踢张军诚，捂着半边脸，打怕了的张军诚马上一边退，一边违心地大喊：“师叔，师叔，你教训得对，我听你的，马上跟着你去，马上跟着你走，行了，我一切听你。”
    本来就不是真想踢他，只想吓唬吓唬他的黄虎，一听他这么喊，便伸腿弹了弹说：“老子好意教你，抬举你，你不听老子的，老子真一腿踢死你。马上去准备，好好地老老实实地跟着老子闯，拼，不拼不搏你这一生会白活，会浪费。”
    张军城马上一边走，一边头连点地说：“师叔说的对，师叔说的对，以后就跟着师叔去拼去搏。”
    黄虎对着他一点头，手一挥率先走向船尾，他们三个下了船踏着夜色又走向公墓。
    老天似乎与他们仨做对似的，夜空中不光没有月亮，连一颗星星也没有。最糟糕的还是他们才走到半路上，漆黑的夜空中就开始断断续续地飘起了菲菲细雨。
    春雨欲断还续，随着夜风不时地飘落在他们三个人的身上。在夜风夜雨走了一阵，被打怕了的张军城不敢吭声，只管缩头埋头走。
    很快他们三个人身上就湿漉漉了，希望张军城开口往回走的钟俊楠用眼看了好几次张军城。
    可张军城就是一直吭声，只把头缩在衣领里，在埋着头走。知道张军城不敢开口了的钟俊楠忍了又忍，绞尽脑子想了又想，自已凑上黄虎笑道：“大当家，今晚这雨来得早，这一夜都不会停，我们不用到公墓就会湿透。
    我们已经在雨水中泡了两晚，再泡恐怕身体承受不了。此时天气虽然不是很冷，但如果在雨水中泡一整个晚上，还是有些难熬的。特别是夜晚，又有风，那就真是风吹雨打中度过。
    我个人认为要收拾云泥真没必要这样，你手上己有他的血书，抓了一顿暴打。他一个文弱书生，岂能承受得了，你想知道什么？他都会乖乖地招。
    他一个汉奸打死了，也是死有余辜，真没有必要随着他耗。你这守株待兔的法子也不灵，我们已空守了两晚上，他今晚再不来，我们又守到何时方休？”
    黄虎嘿嘿笑道：“云泥先生不是一般的人，打死他我隐隐约约似乎觉得可惜，他身上一定还隐藏着某些秘密。文弱书生不可小视，特别是他这种可以隐藏二十年不让人发现一点破绽的人，即是高手中的高手，也是内心异常强大的那类。
    如果不从心理上击溃他，打死他也不会有用，他这种人已超脱。对付这种人攻心为上，他实在有些蹊跷，如果不是偶然，我们根本发现不了他。
    对于他有些事我也还说不明白，只是直觉在告诉我，他的身上还潜存着一些秘密。我要彻彻底底地打败他，收拾他就必须从心理上先赢他，让他心服口服。你怕冷，怕苦，你回船上去，我一个人去就行了。
    守得云开，才能见曰出，斗心，人玩人是最有意义的。”说到此他就不说了，但他却加快了向前的步伐。
    钟俊楠停顿了一下步伐，无奈地咽了口口，轻轻地叹息了一声。望着他匆匆而前的背影知道他犯倔了，只好伸手一抹头上的雨水，继续跟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