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痛心回忆
他舍弃了自己爱的一个女人,换来了自己老娘与太太的开心,换来许多的许多……
干大事业的他一念至止,一扫脑海里在翠花屋里看到的阴影与痛心。他心存的阴霾一除,登时心宽阔朗。他盯着挂在书房墙壁上的那把九环刀,缓缓地走近,久久地注视着刀把一阵后,他伸手握紧了。他握刀把的手在不断地增加功力,手上一条条似蚯蚓粗的青筋凸起。
他不敢抽刀出来,他的刀身一出必须见血。他看了好一阵后,又挂回墙壁上,伸手摸着自己的八字胡须走到窗口,眺望着远方的那一座座绿绿翠翠重重叠叠的山峦,他的干儿子小虎子,为他端了壹壶茶送了上来。
在黄天赐出大佛厅时,他的干儿子就瞟到了他,知道他是来书房的,马上去给他煮了壶茶。小虎子端着热茶一到书房书前,就脆脆地喊了声:“干爹,我给您送茶来了。”
正在朓望远山沉思的黄天赐侧头看了看手里端着热茶已到了自己书桌边的小虎子,点点头说了句:“搁桌子上。”后又问小虎子:“怎么今天又没有去读书呢?”
个子已近一米八,浓眉大眼,粗胳膊,粗腰身,一张还不成熟的四方脸下的嘴唇上己开始稀稀长有几根胡须的小虎子,放下茶。望了望干爹低下头回道:“就那么几本破书,读了那么几年,我头都读大的,不读了。”回完后,他稍稍抬了抬刚低下的头,望着了黄天赐。
黄天赐向他走了两步,伸手在他肩上用力按了按,小虎子的身体随着黄天赐的用力,向下矮了矮,身子抖了几下。黄天赐松开手笑道:“力气长了不少,不读书了,就专心跟你师傅好好练武吧。”
小虎子一枱头望着黄天赐急急地说:“师傅的那些招,我都学了快五六年了,该正式跟你学了。”说完他露出了一脸的企盼之色。
黄天赐的脸一下沉了下来,对小虎子吼道:“岂有此理,学艺无止境,你就学会了。你知道你师傅的武功有多高吗?气死我了。”听到黄天赐这么吼自己的小虎子脸一红,马上垂下头嘟了句:“同他学了那么久,也就那些招。你不,你不是答应,答应我娘,我爹会亲自,亲自教我的吗?”小虎子结结巴巴地讲完这些,脸更红了,头更低了.
扬起了手,原准备抽他一下的黄天赐,一听小虎子提到了他爹,心里“咯咚”沉了一下,一怔放下了手。瞪大眼睛望着小虎子问:“你能打过你师傅了吗?你赢过他之后,再来跟我学,我保证教你。”说完,黄天赐吸了口气,缓了脸色,轻轻地又对小虎子说:“明天,我让你同你师傅比试下,我看看,可以了,你就正式拜我为师吧……”
低着头的小虎子听到黄天赐话说到这,马上打断他的话,对黄天赐火急火急地回道:“好,好,我明天就与他比试给你看。”
听着小虎子这么回自己的黄天赐一时真是又好气,又好笑,他伸手推了摊小虎子的腰。小虎子马上深吸一口沉入丹田,两脚一分,立了个少林正宗腰马。推了小虎子腰几下的黄天赐脸露笑容地呵呵呵三声后,笑道:“你去对你师傅说,我明天请他来大院练武场,我有事找他。”
小虎子高高兴兴地应了声:“好!”后,仰起脸望着黄天赐直笑。黄天赐端起桌子上的茶喝了两口后,对他一挥手,说“:你走吧!”小虎子头点了下,高兴地走了.
黄天赐看着小虎子走去的背影,仿佛就看到小虎子的爹黄大勇的身影,耳朵中似乎也响起了黄大勇临死时求自己收他的儿子小虎子为徒弟的声音……
十年前,黄天赐的老爹死了。
黄天赐一夜之间从黄家的大少爷变成了老爷,接管他爹生前的所有事业,坐上了云雾界大当家的位子。那年正值大旱,庄稼,鸦片大量减产,有点收成的佃户交得了黄家的租子,就要自己全家饿肚子;收成差的佃户既交不起租,也填不了肚子。
收租时,比黄天赐大了十岁的黄家大管家来请示黄天赐今年的租怎么收。真是不当家,什么也不用操心,一当家什么事也要管了。黄天赐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不知道怎么办,他没有直接回答大管家,而是反问他:以往老爷遇到这种情况是怎么做的?黄鸿宝回他:像今年这么大旱的情况不见有过,这种大事他不敢乱讲,乱建议,他让黄天赐去问问老太太。
黄天赐就真跑去问自己的老娘。老太太一听黄天赐来问这事,当时就将儿子骂了个狗血喷头。老太太骂儿子:“你现在已不再是少爷了,你成了老爷,你要担负老爷的责任,振兴黄家。黄家在这溪口风风雨雨立足几百年,至今不倒,凭的就是列祖列宗们的口碑,实力,强捍。我们黄家有几千上万亩地,凭我们黄家人是种不出粮食的。我们黄家需要佃户,佃户同样需要我们黄家。你爹每年收租之前都到处看,到处瞧,你则整天只知道喝酒,赌博,嫖娼。黄家损失一年之收,可换来你黄老爷的声望,这是大好时机……”
听过老太太狠狠地一顿训的黄天赐明白了该怎么办。他立马到大厅对大管家与几个管事的下人吩咐:今年黄家不开仓,不收租,所有黄家佃户自己收的粮食自家吃……
黄家大院这个消息一传去,佃户们络绎不绝地纷纷来大院询问,感谢老爷,太太,一时间,黄天赐老爷与太太桂玉的名字传遍了湘西各个村村山寨。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又到了这年年关。负责山寨的黄天冥与黄天奇下山来向天赐大当家汇报山寨一年的情况:今年大旱,山上鸦片比往年收成减少了大半,年关山上兄弟们的晌银怎么发?山上三百多兄弟与老小家人几百号人怎么过年?
黄天赐这下真头痛了,这笔银子不少,他想不出好的主意,只好又硬着头皮去向老娘讨教。老太太一听他问这事,当真怒火万丈,气得浑身发抖,举起手中手杖就打。一边打,一边骂:“山上的人是土匪,山下的人是商人;山上山下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商人靠经商之道,靠剥削,靠口碑,靠贩卖;土匪就是刀头舔血,打家劫舍,杀人放火的生涯……
明白了的黄天赐马上上山。到了云雾界山寨上的黄天赐连续三天躺在自己大当家的屋里的虎皮交椅子上闭目养神。那里也不去看,也不出走,只是偶尔推开窗看看外面的雪景。
雪是从黄天赐上山的那个晚上开始下的,已连续下了整整三晚两天,而且有越下越大的趋势。黄天赐看了看地上堆积的雪,估计有一腿深后,让给自己屋里生火烧茶的两个马弁去各头领屋找来山上的八大金钢。
八大金钢到齐后,黄天赐问他们:今年这年山上怎么样过?这个讲去抢那里;那个讲抢这里;八个人说来说去,没有一个统一的意见。黄天赐烦了,从椅子上跃起,鼓着眼对着八大金钢大吼:“即然大家认为抢这家不行;抢那家也不成,干脆把山上剩下的钱,粮拿出来,平分给兄弟们,寨子散了,各奔前程吧!”他的这话一完,手下八大金钢的十六只眼齐齐盯着了他,沉黙了。
沉黙了片刻,二十岁的杨彪站了起来,哈哈笑了两声后望着黄天赐说:“大当家,您有钱又有势。山寨散了,您可以回家当老爷享福,可我们这些人怎么办?我们可是无家可归的人,我们去哪里生……”
他的话还只说到止,黄天赐大骂他:“鬼孙子,你本来就是条无家可归的丧家之犬,东躲西藏,当初无人愿意收留你。是老子胆大才敢收你上山,你上山两年了,毫无寸功,老子又提拨你当了金钢,天天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在此享受了两午。如今你不知图报,反而顶撞于我,你找死不成。”他的不成两字一落,随他一起上山的保镖,黄通,黄大勇,黄孟三个人的枪已举起对着了他的头,花和尚的戒刀也握在了手上。杨彪怔了,八大金钢怔了,屋里的空气疑固了。
好一阵,比黄天赐大两岁的二当家黄天冥(黄天赐同太爷的堂哥)先摸了摸自己光滑的前额后,望着黄天赐缓缓地说:“大当家的,在院里我叫你兄弟,族长,在山寨上我称你大当家。你要散了这个寨子,我阻挡不了。但我提醒你,这个寨子是我们黄家历代先祖们从明朝末年开始血拼,才好不容易建起来的。它与你的黄家大院是紧紧相连的,没有这个寨子就没有今天的黄家大院。”你一年难来山上两次,你只是在家当少爷,老爷。山上的人与事,你极少操心,今天你解散了山寨,你以后怎么去见列祖列宗。”说完这些他拿眼瞟了瞟旁边的三当家黄天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