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长青没有给她喘气的机会，“行，我尊重你们的意见，这事儿到底还得你和梁媛来做主，你要是决定了要法律介入，我现在就打电话。”
    米小豆心里慌张脸上却还镇定，两只眼睛直直的看向他，微微颔首，“既然您说尊重我的意见，我是成年人了，这些事情不用通知家里吧？您刚才也说了，我自己和家里交代就好。”
    “哦，这个嘛，鉴于你一直是我们学校的优等生，突然被开除当然要给你母亲一个解释，以免双方有什么误会。”刘长青皮笑肉不笑，“因为情节严重，可能会被当做典型在学校里通报，这个，我怕你跟你母亲说不清楚。”
    开除？刚才说的是校纪处理不是吗？她不合作就开除？还要全校通报？这是赤果果的威胁！米小豆气得浑身发抖，腿上就像灌了铅一样。
    梁寅和梁媛当然发现了她的反常，想说话却又无话可说。这件事情只能由她自己做决定，无论她怎么决定，他们都可以理解。
    米小豆愤怒的瞪着刘长青，锋利的眼刀仿佛要讲他凌迟处死。
    “事情嘛很简单，你们可以多想想，就在这里想。”刘长青敲了敲桌子，示意一旁的主任添水，“想好了，咱们就马上处理。”
    欺人太甚，米小豆的嘴唇抖了抖如鲠在喉。
    “不管怎么说，梁媛啊，叔叔阿姨今天过来是来跟你解释清楚的……”明明说好来处理孩子们的事情，刘校长硬生生扯上了米小豆的事儿，还把两件事搀和到了一起，虽说看上去制约了梁寅梁媛，但显然事情变得更严重了。
    西装男咽了好了好几回唾沫才鼓起勇气打破僵局，不管怎么说他们今天既然来了有些事情该做还是得做，效果怎么样另说。
    “诶，”刘长青十分不悦的打断他，“你不要打扰他们想，先让他们想，等他们想好了再说不迟。”
    刘长青的意思分明是这些人要看情况才道歉。
    什么时候是非曲直要看情况才能判断呢。
    米小豆皱了皱眉将目光投向梁寅，梁寅的眼睛里满是无奈和心疼。她抽了抽嘴角，想要攒出一个微笑给他。但并没有成功。抖动的嘴角虚弱的像枯萎的花瓣，轻而易举的凋零飘散。
    目光在低空中划了个弧，她看向梁媛，梁媛如意料之中的愤愤不平。
    如果她选择了妥协，那么也就等于绑架了梁媛一起向刘长青低头。
    “您现在就要答案是吗？”破土而出的新芽，米小豆出乎意料的笑了笑，“那我现在就告诉您答案。”
    “嗯。”刘长青扬了扬眉梢，将她的笑容理解为放低姿态的谄媚，“我知道你是个聪明人，你跟他们不一样，你比他们成熟懂事。很多事情想清楚了就好，轻重缓急想清楚选择也就没那么难了，是不是？”
    “是，您说得没错。”米小豆的眉眼间豁然开朗，她坚定不移的看着刘长青的眼睛，“我的选择是，希望通过法律介入给梁媛给我一个清白。”
    在场的每个人，包括梁寅梁媛，对这个答案都充满了不可思议。
    尤其是梁媛，紧接着就惊叫出声，“小豆！”
    米小豆的目光没有动摇分毫，她长舒了一口气，坦坦荡荡的看着刘长青，“您刚才说轻重缓急，刘校长，我始终以为真相和正义最重，无论你今天对我做出怎么样的处理，我相信我的母亲会相信我并且支持我讨回公道，而当我讨回公道的那天，属于我的一切还是会属于我。我付出我收获，这是我应得的，而不是您，刘校长，并不需要通过您的施舍您的交易来获得。”
    “对于我的答案，您听清楚了吗？”米小豆昂首挺胸像破土的新芽坚强舒展。
    “好。”刘长青极力按捺着内心的愤怒，她一个穷得要在学校里捡垃圾的黄毛丫头，居然头头是道的教训起他来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将他说得像个地痞流氓混蛋无赖，“好，好极了。”
    刘长青怒极反笑，“你这么有骨气，你就试试。你们的那些道理，到底能不能行得通。这个世界不相信眼泪，机会我给你了，你既然拒绝了，你们可以走了。以后你可别后悔。一会儿我会亲自给你母亲打电话的。希望你想好了怎么和家里交代。千万别后悔。”
    米小豆大大方方的一笑，“就算我今天真的被开除，本事我已经学到了，手艺人不靠一张毕业证书活着。谢谢您今天所说的一切，我们法庭上见。”
    拉住梁媛冰凉的手，拖着梁寅的胳膊。
    米小豆昂首挺胸大步流星的走出了校长办公室。
    一路走出教务楼，走到树荫下。
    “小豆……”梁媛担心的握紧她的手，米小豆的手一直在抖，她的手比她的还冰，手心里全是汗。但她依然快步的走在他们的前面，就像要把自己发射出去似的。
    “没事。”她只是不知道怎么跟妈妈交代，让她这些年的汗水付诸东流？脸上的血色褪去，米小豆觉得自己的灵魂在剥离，身体一点点的变沉，眼前的东西都歪掉了，“我们回去再说。”
    “你真的决定好了吗？”虽然刚才米小豆的话很激荡人心，但付出的代价也是巨大的，梁媛犹豫道，“你要不要在刘长青之前抓紧时间给你妈打个电话？”
    “啊？”米小豆扭头迟钝的看她一眼，“哦，是要打电话。”
    话音未落，梁媛觉得手臂一沉。
    米小豆蓦地瘫软下去。
    幸亏梁寅看她面色反常一直紧跟着才及时将她接住。
    梁媛的惊呼还在喉咙里，梁寅将人打横抱起来，一路小跑抱上车，“梁媛，你开车。”
    上了车，空调开足，梁寅拍拍米小豆的脸，又掐了几次人中。
    “小豆，小豆？”梁寅喊梁媛也喊，梁寅的声音急促，梁媛拖着呜咽的尾音。
    米小豆的意识只有短时间的空白，梁寅抱着她上车她知道，可她眼皮太沉醒不过来。她也不知道自己是被他拍醒了还是被吵醒了，又或者身体该醒了，她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还是光怪陆离的影子，和数不清的星星。
    “别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