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白天折腾一天，本就辛苦的够呛。
    没想，到了晚上，为了照顾他，却连个觉都没得睡。
    顾云彦特别想把她抱到床上，让她在自己的病床上躺上一会的，可是，奈何他现在腿折着，根本动弹不了。
    “子杉。”
    顾云彦不得不把她叫醒来。
    他轻轻摇了摇她的肩膀。
    “嗯？”
    慕子杉一下子就从睡梦中惊醒了过来。
    因为担心顾云彦的缘故，所以，她睡得并不是很沉。
    她迷迷糊糊挣开醒来，“醒了？”
    “这么睡着，手都要麻了，你别睡这了，你们来的时候，应该有给你安排住处吧？回你们的安排处去睡吧！”
    顾云彦不忍她这么辛苦。
    “我不去。”
    慕子杉哪里放心得下他，“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我很好，我真的没事，我是医生，我自己什么情况，我了解，而且，这里还有值夜班的医生看守着呢！肯定出不了什么事的。”
    慕子杉却把顾云彦的话当做了耳旁风。
    “是不是饿了？肯定饿了，你都躺好久了，晚饭也没吃。”
    慕子杉说着，端过床头那碗她用保温瓶装着的粥，“不知道还热不热，现在这地儿条件又不怎么样，也没个可以热饭的地方……”
    慕子杉手放在保温杯的盒盖上探了探，展颜一笑，“还行，至少还是温的，来，吃一点，我喂你。”
    慕子杉说着，用勺子舀了一勺，另一只手接在勺子下方，送到了顾云彦的嘴边。
    顾云彦还想说什么的，见她居然主动喂自己吃饭，他又难以再拒绝，只好张开嘴，把这口饭接了下来，缓缓慢慢的咽了。
    “喂完饭，你就去睡。”
    “这么晚了，我一个人过去不安全，我就睡这了。”
    “我一会让个值班医生送你过去。”
    “不去。”
    慕子杉很执拗。
    说着，又舀了第二口粥送到了顾云彦的嘴边来。
    顾云彦还想说什么，才一张口，就被慕子杉用粥给堵住了。
    顾云彦抗议的瞅了慕子杉一眼。
    慕子杉似乎很高兴，她得意一笑，晃了晃脑袋，看起来很精神的样子。
    顾云彦也跟着无奈一笑。
    罢了。
    他放弃了游说她。
    “你不回去睡也可以，一会自己乖乖到床上来睡。”
    他说着，拍了拍自己另外的半张床，还忍着身上的疼痛，把身躯往旁边的位置挪了挪，为慕子杉腾出了好大一片地方来。
    慕子杉不说话，只顺势在床沿边上坐了下来。
    这样更方便她喂饭。
    顾云彦一边看着她，一边张嘴，乖乖接下她喂过来的粥。
    第一次知道，原来粥是这么香甜的味道，好像比他从前吃过的任何食物都来得好吃。
    顾云彦看了眼自己被打着石膏的腿，“你觉不觉得这画面有点眼熟。”
    他打趣般的问慕子杉。
    慕子杉瞅了眼他的腿，点点头，“非常眼熟，当初曲曲就是你现在这样子。”
    顾云彦扬扬眉，“大概这就叫一报还一报，这么说来，我也不算欠她的了。”
    慕子杉跟着扬了扬眉，没说话，只又送了一口粥到了他的唇边。
    顾云彦乖乖张口吃下。
    “其实，你要不护着我，说不定，自己也就跑了，最后可能什么事都没有。”
    顾云彦听完慕子杉的话，哂笑一声，“不护着你的结果，极有可能是两个人同时受伤，护着你，只伤了我一个，这波赚了。”
    慕子杉低头看着他。
    眼睛里看似什么情绪都没有，可只有她自己清楚，她的内心里，正波澜壮阔着。
    顾云彦也仰头看着她。
    却忽而，伸长脖子，仰头，在她的小嘴上烙了个吻，“作为一个男人，首要的第一点，就是保护自己的女人，从前我是不明白，所以我是个混账东西，可现在我明白了……”
    顾云彦喉头发涩，“你是我在这世上最珍爱的，也是唯一珍爱的人，我不护着你，还能护着谁？”
    是，慕子杉是他顾云彦在这世上最珍爱的人，同时也是唯一珍爱的人。
    只可惜，当他懂得这一点的时候，却已经为时过晚。
    可现在，机会重新摆在了他的面前，他又怎么可能再撒手放她离开？
    顾云彦张开嘴，乖乖的等待着慕子杉投食。
    慕子杉心绪其实是难以言喻的复杂。
    她把最后一口粥送进他的嘴里。
    其实，在他被矮墙砸中的那一瞬，慕子杉差点脱口告诉他，在这世上他还有个非常非常重要的亲人，所以，他不能出事，他更不能离开他们。
    那个亲人，就是他们的孩子，就是慕白白。
    可最后，她还是忍住了。
    “怎么了？”
    见慕子杉发呆，顾云彦问了一句。
    “嗯？”
    慕子杉这才回过神来。
    “没事。”
    她摇头，“粥喝完了，饱了吗？”
    “差不多了。”
    慕子杉这才收好粥碗，“你要没饱的话，我再去想办法给你弄点别的吃的。”
    “行了，这都几点了。”
    “不是，隔壁帐篷里送来了很多八宝粥和方便面，如果你愿意吃的话。”
    “我不愿意。”
    慕子杉笑了一声，“挑剔。”
    顾云彦难得见到她脸上的笑容，忽然一下子有些晃迷了眼儿。
    他拉着她的手，靠在枕头上，眯着眼睛，一副沉醉的样子，“我已经好久没见你这么对着我笑过了……”
    慕子杉一怔。
    “忽然见你这么一笑，不知怎的，有点小伤感，又有些庆幸，庆幸刚刚那道矮墙砸中了我，如果没砸中的话，或许我又要等很久很久才能再见到你这样的笑。”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呢！都伤成这样了，还庆幸，庆幸个屁啊！”
    顾云彦笑出了声来。
    他稍用力，拉过慕子杉，把她重新拽到了床上坐着。
    慕子杉吓了一跳，“你干什么？你别作，不知道自己身上全是伤么，你再用力，伤口又崩开了怎么办？！”
    “没事，你乖乖躺下，我就不会再用力了。”
    “不行，我不能躺着，你这床才多大？而且，你现在满身都是伤，我睡觉本就不安生，万一撞到了你怎么办？”
    “不会。”
    “不行……”
    慕子杉要起身。
    顾云彦摁住她的肩膀，不肯放她走，“别让我用力，会疼的。”
    “你刚说不疼！”
    慕子杉恼得瞪他。
    “你听话，我就不疼，你不听话，我就很疼。”
    “……”
    服了！
    这家伙！
    慕子杉没得法子，只能僵在床上，一动不敢动。
    “我要是伤到你了怎么办？我跟你说，我睡觉真的特别不安生的，我之前好多次都差点把……”
    慕子杉想说，自己之前好多次睡觉的时候，都把白白的被子给卷走了。
    后来，几次后，她就学乖了，给白白另外盖了一床被子。
    说到这的时候，慕子杉戛然收音。
    没再继续往下说。
    顾云彦蹙眉，“差点把什么……”
    “没……”
    慕子杉心虚，匆忙把头别向另一边，不敢再吭声。
    差点就露馅了！
    她总是会情不自禁的聊起白白那小子来。
    “回头。”
    “干嘛？我都睡了。”
    “你转过脸来。”
    “干嘛啦！”
    慕子杉转过脸，却是闭着眼的，根本不敢看他。
    “这几年里，你交过其他男朋友了？”
    顾云彦忽而问她。
    声线变得有些沙哑。
    言语中，透着很明显的酸意。
    慕子杉闻言，睁开了眼来，有些错愕的看着他。
    呃……
    他是从哪儿得出这么个结论来的？
    “就是那个姓白的？”
    “……”
    慕子杉眨眨眼儿。
    顾云彦胸腔剧烈的起伏了一下。
    “忘了他，不许再记着他！”
    他下令。
    态度很霸道，强势。
    可是……
    那不行！
    她怎么可能会忘记她的小白白呢！
    不可能的！
    “为什么不说话？”
    见慕子杉一直沉默不语，顾云彦更不高兴了。
    他的脸色，一直黑沉沉的。
    慕子杉眨眨眼，“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好吗？”
    “什么？”
    “他好不好，优不优秀？你喜欢他什么？你当初是因为爱他才跟他在一起的吗？现在呢？现在还爱不爱？会不会偶尔想起他？甚至在梦里见到他？跟那天一样？”
    顾云彦可没忘记，那天这丫头在梦里叫着‘白白’。
    就那一回，已经足够让他打翻所有醋坛子了。
    “我……”
    这些问题，还真的让慕子杉有些难以作答。
    她有些纠结，有些犹豫，“他挺好的，也足够优秀，我……唔唔唔……”
    她的话，还未来得及说完，红唇就被顾云彦给霸道的封锁住。
    顾云彦的吻，很急切。
    他根本不想听到她夸那个男人！
    他喘了口气，“不许再说了，也不许再想他，慕子杉，看着我，我是顾云彦！是你从前的男人，我这辈子做过最后悔的事情，就是放手让你离开！你本该是我的，只属于我！你现在也是我的，所以，不许再想着其他除我之前的任何男人——”
    “……”
    见过霸道的，还真没见过他这么霸道的！
    刚刚那些话，可明明都是他自己问起来的！
    再说了，她想想自己儿子怎么了？
    哪那么多这不许那不许呢？
    听着顾云彦的话，慕子杉好笑。
    但她就是坏坏的，不告诉他，就不告诉他。
    谁让他当初对她那么坏，不喜欢她，捉弄她，欺负她，甚至伤害她……
    现在，总该换她来了吧？
    慕子杉闭上眼，难以温柔的承接着他送过来的长吻……
    这一夜，漫长而又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