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四章 谁都可以不信我,你却不行
神医与太医院的御医都不知道司若弦为何有此一问,但仔细看过,才纷纷摇头。
一样的答案,司若弦心里更加疑惑了,为何,这么多人,只有她才能看到那东西?
疑惑归疑惑,虽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但司若弦还是坚持,就因为慕容柔是夜城歌的母妃,所以,她愿意冒险。
没有再问,只是那么看着,越看,司若弦的眉头拧得越紧。
这会儿,所有人的视线都在慕容柔身上,并没有人注意到司若弦的异样。
寝宫,安静得出奇。
不知过了多久,神医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擦擦额头上的汗,转身对御医们说“柔贵妃的病情基本上已经稳定,你们平日按照我说的方法去做,不久后,柔贵妃便能痊愈。”
听这话,有些不对呢?司若弦看向神医,问“神医要离开?”
“有些事情,必须我去处理。”意思很明显,他就是要离开了。
司若弦不再说什么,也不怪她多疑,她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到底哪里不对。当她锒铛入狱那一天,方才恍然大悟,只可惜,为时已晚。
所有人都离开了,司若弦还陷入自己的思绪中,没注意到夜城歌已经看了她很久,夜城歌拧眉,总觉得司若弦有些不对,但她不说,他也不想逼她,可是,还是忍不住要问。
“若弦,想什么呢?”
“啊,没什么。”司若弦陡然回神,听到夜城歌的话,轻轻摇了摇头,就算她说了,谁会相信呢?
倒不是说她不信夜城歌,只是,她想找到更有利的证据再说,毕竟,眼前这个男人是她最爱的男人,而关系的到,是他的生母,她不能给他找麻烦,不能让他为难。
“累了吧?回去休息一会儿,我在这看着母妃。”夜城歌温柔地揉揉司若弦的发丝,说不出的宠溺。
司若弦回以一笑,说“我没事,只是在想一些事情罢了。”
顿了顿,似想起了什么,她又问“城歌,如果我有办法让母妃好起来,是不是可以放手让我去做一些事情?”
“神医不是说了母妃的病已经稳定了?很快就会好起来吗?难道你还有更好的办法?”夜城歌宠溺地看着司若弦,言词温柔。
司若弦说“我说有,你信吗?”
“信,不过,若弦,既然母妃能好起来,你也别折腾了,把你自己累着了,心疼的还是我。”
“你这到底是怕我伤害到你母妃,还是担心我累着了?”
“天地良心,我对你的心,还不够明显吗?我是担心你啊。”
“要是谁现在进来,看到堂堂八王爷这般模样,一定惊得下巴落地。”
“对自己的女人,讲究那么多做什么?”
“哦?”
“若弦,你答应的奖励呢?什么时候兑现啊?”。
“什么奖励?”
这会儿,司若弦慢了半拍,夜城歌凑近她耳边,耳语了一句,司若弦的脸陡然变红,转而怒瞪夜城歌“滚,就没见过你这么流氓的人,你要不要再色一点?”
“我只对你一个人流氓,当然,如果你希望我再色一点的话,我会配合的,保管你满意。”
“滚。。。”
“你在这里,让我滚哪里去呢?要滚,也是咱俩一起滚,滚那啥那啥。”
“夜、城、歌。。。”司若弦咬牙切齿地喊道,她觉得,再跟他说下去,被气着的一定是她自己,她也不过是随口说了一句滚床单,他倒是捡来用得相当顺手呀。
夜城歌笑着凑近司若弦“在。”
司若弦很火,但又不是真火,看到夜城歌放下身段,耍宝卖萌,不知道该怒还是该笑。
“老婆。。。”夜城歌眨巴着眼睛看着司若弦,讨好地唤着。
司若弦心中微叹,凑近夜城歌,在他唇上轻轻触了一下,一碰即离,道“你有事就去忙,我在这看着。”
轻轻一吻,夜城歌的心情也是好到爆了,他确实还有事要去处理,不然,真想抱着她狠狠地吻,恨不得将她揉到骨子里。
夜城歌离开了,司若弦一个人坐在床前,看着熟睡的慕容柔,并没有叫醒她的意思,只是轻柔地拿她的手,仔细地观看。
这会儿,她手上又什么都没有了,司若弦觉得很奇怪,也想知道更多,于是,她撩起慕容柔的衣袖,将整条手臂都暴露在眼前,消瘦如骨的手臂上只剩下皮包骨,一切也看得更加清晰,皮肉一会儿这里股一块,一会儿那里拱起一块。
淡定如司若弦,还是深深地震撼住了,一条手臂,竟不只一条活生物,难怪慕容柔消瘦得这么快,难怪她看起来没有血色,难怪她会那么痛苦。
忍着心里的震惊与颤抖,司若弦又撩起慕容柔的另一条手臂,不出意料,仍是有活生物在蛹动,不敢犹豫,她又掀开被子,解开慕容柔的衣服,情况与手臂上差不多,撩起裤管,仍是相同的情景。
司若弦看得头皮发麻,浑身的汗毛都竖立起来,鸡皮疙瘩抖落一地,心里有种恶心想吐的感觉,她闭上眼,努力稳住心神,再次睁眼,她忍着心里的各种不适,将慕容柔的衣服那些整理好,再次给她盖好被子,静静地坐于床前,看着慕容柔的眸光,不自觉地多了几分心疼与怜悯。
慕容柔醒来之时,正好对上司若弦充满心疼的眼眸,微怔,随即,脑海中又响起那个如魔鬼般的声音,不停地告诉她,她有今天,都是司若弦害的,越是想要甩掉那个声音,那个声音越是如影随行,身体各个地方都像被什么东西啃噬着,令她痛不欲生。
“母妃,怎么了?很痛吗?”司若弦也惊了一下,纵然,她有心理准备,她知道,慕容柔一定是痛苦的,真正看到她痛苦到扭曲的脸,还是免不得心疼。
慕容柔痛得打滚,扭曲着脸,厉声吼道“司若弦,你这个狠毒的女人,为什么要这么对本宫?你不得好死。。。”
司若弦蹙眉,似乎,慕容柔看到她的反应总是那么激烈呀。
慕容柔吼骂了一阵,声音又软了下去,颤抖着身子爬向司若弦,泪流满面,带着哭腔地求着司若弦“你放过我吧,求求你别再这么对我,我保证再也不阻止你和城歌在一起了,也不会再给城歌找侧妃和侍妾了,你放过我,求求你。。。”
这会儿,慕容柔求着司若弦放过她,不一会儿,她的声音又变得凄厉起来“司若弦,你杀了我吧,求求你,别再折磨我了,杀了我,给我一个痛快吧。。。”
寝宫门口的宫婢、太监听着柔贵妃痛苦、哀求、凄厉、甚至绝望的声音,个个心惊胆颤,柔贵妃的话,更是令他们怀疑司若弦正在对柔贵妃做着什么很不人道的事情,想要冲进去看看,却又害怕司若弦,加之有夜城歌离开前的吩咐,谁也没敢推开那扇门。
犹豫再三,一个个你看我,我看你的,最终,决定去通知皇上和八王爷。
寝宫内,司若弦拧着眉,静静地看着慕容柔从激烈到柔弱,再到无力的反应,直到她的声音从凄厉,变成低声喃喃,司若弦才起身靠近她,伸手为她整理衣服,擦拭眼泪,将其凌乱的发丝理顺,言词更是温柔。“母妃,我知道你现在很痛苦,可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看到我,总有这么大的反应,你总说是我害你,可我刚回来,还忘记了以前的一切,就算会恨你,也是以前的事情,你痛苦这段时间,我根本不在,可不可以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司若弦的声音似有魔力般,慕容柔看到司若弦,虽然还是有些惊恐,但明显没有方才那般激烈,或者,她是无力再挣扎。
“母妃,你是城歌的生母,我爱城歌,又怎会做出让他伤心的事情?”司若弦继续诱着“你闭上眼睛,深呼吸,将脑子里的东西都抛掉,用你的心去感受一下,我对你没有恶意。”
“你试想,我真杀了你,除了会让城歌恨我,让我失去他之外,对我还有什么好处呢?我好不容易跟城歌走到一起,就因为你会反对,我便会杀了你吗?不会的,我只是想帮你。”
司若弦清甜而又温柔的声音,带着催眠意味,直到慕容柔完全放下防备,真正陷入催眠状态,她才问“母妃,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说是司若弦害你?”
慕容柔老老实实地回答“因为,每次看到司若弦,我脑海中就有一个声音,不停地告诉我,是司若弦把我害成这样,是司若弦让我这么痛苦,是司若弦要让我生不如死。”
原来如此,司若弦继续问“你在生病前见过谁?”
“没有。”
“你有没有觉得身上有很多虫子在啃噬?”
“很多,我看到很多东西在啃噬我的身体,要把我的血吸干,内食光,好恐怖。”
“那你。。。”司若弦还想问些什么,却耳尖地听到寝宫外传来匆匆的脚步声,脚步匆忙,却不重,来不及多想,她迅速在慕容柔耳边打了一个响指。
催眠术有很多种,解除催眠的办法,也有很多种,司若弦只是本能地用着曾在二十一世纪学来的催眠术,本能地做着解除催眠的指令。
说来,当慕容柔缓缓睁开眼,有些迷茫地看着她,到其逐渐回复神智,眼神也逐渐变得惊惧之时,司若弦也有那么一刹那的迷茫,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刚才做了什么,也不记得怎么就突然做了那么一件事,更解释不清,方才发生的事情究竟为何。
总之一句话,失忆的司若弦,凭着本能用了催眠术,也套出了些许东西,然而,当慕容柔回复惊惧那一刻,她也变得疑惑了。
夜振天、夜城歌、夜城浩进入寝宫之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幕。
司若弦坐在床前,距慕容柔很近,由于背对着,他们看不清她的表情,但慕容柔的神情,尽落他们眼底。
慕容柔看着司若弦的眼睛里写满了惊惧,他们甚至能看到她的身体在瑟瑟发抖,她将自己蜷在床的尽头,双手抱膝,脸上犹挂着泪痕,尽管是看到他们来了,她的眼中划过一丝欣喜,身体却是没有半分移动,当她眼帘垂下时,掩盖的还是惊惧与痛苦,那模样,说有多令人心疼,便有多令人心疼。
“母妃。。。”
“母妃。。。”
“柔儿。。。”
夜城歌、夜城浩、夜振天父子三人几乎是同一时间唤出口的,每个人的声音都带着浓浓的心疼,甚至有些颤抖。
闻声,慕容柔没有开口,司若弦却是回头了,她的目光直直落在夜城歌身上,看到他满目的心疼,她的心跟着疼了起来,然而,她却没有任何解释,只是看着他。
司若弦能猜到他们三人为何会突然出现,也知道,柔贵妃那一番话,定已传到他们三人耳中,她就算再多解释,也改变不了什么,她不在意别人怎么认为,怎么看她,她只在乎夜城歌的想法。
感受到司若弦的注视,夜城歌回眸,与司若弦四目相对,两人久久不言,只那么看着对方。
寝宫,安静得出奇,气氛有些说不出的诡异。
许久,还是司若弦率先开口,她只问了一句“城歌,如果我告诉你,事情不是你听到的那样,我对你母妃什么也没有做,你信吗?”
“信!”夜城歌回答得斩钉截铁“若弦,我说过,我信你,不管什么时候,都信你,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心里清楚,断不可能因为别人一两句话就怀疑你。”
感情的世界,最禁不起的就是猜忌,如果连最根本的信任都不能给她,那么,他还有什么资格来说爱呢?
司若弦心里暖暖的,只要他信,就够了。
“若弦。。。”夜城浩也看到了司若弦。
她,还是那么美,可是,又是那么陌生。失去记忆的她,眼里除了他的八哥,再也容不下任何人。
闻声,司若弦看向夜城浩,微微震惊,这是一个看起来很是温文尔雅的男子,他的皮肤很白,五官柔和而精致,可是,他的眼神却有些复杂,心疼、惊喜、忧伤。。。
“你是。。。?”司若弦尽量礼貌地问出口,夜城浩的长相与夜城歌一些许相似,她知道,这是夜城歌的兄弟,但具体是谁,她就真不记得了。
夜城浩心里疼痛蔓延,苦涩异常,原来,被所爱的人忘记,是如此难受。
司若弦看着夜城浩,夜城歌也看着夜城浩,微微叹息,对司若弦说“十王爷夜城浩,我们是一个母妃生的。”
就细过预。“十王爷,抱歉,我失忆了。”司若弦礼貌地开口,她能看得出夜城浩眼中的忧伤,她的心里也莫名地有些涩,但不记得,就是不记得了。
夜城浩摇头“我知道。”
“这是怎么回事?”夜振天走到床前,将慕容柔抱在怀里,厉声问。
他没有唤司若弦的名字,甚至连个称呼都没有,出口便是兴师问罪。
司若弦不卑不亢地说“母妃的病犯了。”
“你当朕是白痴吗?她是看到你才吓得那么厉害,外面的宫婢、太监都听到柔贵凄厉的喊声,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夜振天的语气很是凌厉,看着司若弦的目光是恨不得杀了她,如果目光真可以杀死人的话,那么,司若弦真是死了无数次了。
司若弦迎视夜振天的目光,说“儿臣可没有那么说,也不曾那么认为,如果一个白痴能够将国家治理得如此好,那么,远东国定成永久长存。”
“若弦,住口。”夜城歌有些无奈,这个女人啊,到底知道不知道自己在跟谁说话,她不是明摆着讽刺他父皇吗?父皇的火够大了,她非要再添点柴火吗?
制止了司若弦,心里叹了一口气,又转而对夜振天说“父皇,若弦不会伤害母妃的,他们也只是听到母妃一个人的喊叫,不是吗?”
“她是你的母妃,你还帮着这个女人,她到底给你灌了什么**汤,让你这么为着她?”说起来,夜振天就止不住愤怒“为了她,你什么都可以抛弃,这会儿,你又这么为着她,就是因为你宠着,她才那么肆无忌惮。”
“父皇,儿臣也相信若弦不会做出伤害母妃的事情,别说她现在失忆了,就算是她没有失忆,也不可能做出那样的事情来。”夜城浩也是相信司若弦的,哪怕听到了那些话。
这下,夜振天更怒了“城浩,连你也帮着她说话,你知不知道现在受伤害的是你母妃?她到底有哪点好?让你们兄弟一个个都为她着迷?”
“父皇,儿臣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夜城浩平静说“母妃被病痛折磨,本就暴躁,情绪失控,当时,只有若弦在场,就算若弦真做了什么,我相信,她也是出于好心,想要帮母妃。”
司若弦看着夜城浩,心里涌起一阵感动,这个男人呵,明知她忘记了他,也知道她爱的人是夜城歌,他的亲哥哥,他还是如此相信她,她司若弦何德何能?
“司若弦已经死了,你们两个清醒点好不好?这个女人,不过是跟司若弦长得相似罢了。”
“父皇,她是不是司若弦,儿臣心里很清楚。”夜城歌很肯定地说“正如城浩所说,儿臣信她,哪怕他们所有人都指着她的鼻子说她做了伤害母妃的事情,只要我没亲眼看到,我就相信她无辜。”
这是爱的真正信任,还是爱得太深而盲目?
司若弦打断他们的争论,对夜振天说“父皇,或许,儿臣说什么,您都不会相信,坦白的说,您的看法,儿臣并不在乎,不管您信不信,没有做过的事情,儿臣不可能会承认。”
“母妃的病,并不似表面那么简单,儿臣只是想要照顾她,帮她,而不是想要害她,您试想一下,若儿臣真的想要对她不利的话,何必费那么多心思,一刀下去就解决了。”
“父皇,您可以不信我,但请您在拿到真凭实据之后再来指责,外面那些人,只听到声音,而非见证现场,她们的话,岂可相信百分百?”
“捉贼捉脏,捉歼捉双,父皇想要判儿臣死刑,也该拿出有利的证据不是吗?母妃现在好好地在这里,情绪也稳定下来了,若儿臣真的对她做了什么,看到你们,她不该是像看到救命稻草一样地扑出来,紧紧拽住吗?为什么她没有?”
“没错,她的眼睛里是写满了惊惧,可这就能证明,是儿臣做了什么吗?至于母妃的喊声,您也说了,当时,只有儿臣在场,她本就痛苦得情绪失控,会胡言乱语,说些超乎想象的话,并不足为奇。”
司若弦一番话,直接堵得夜振天无言以对,只得将重心放到柔贵妃身上,他问了柔贵妃好几次,是不是司若弦对她做了什么,柔贵妃除了摇头,还是摇头。
夜城歌、夜城浩都没有再开口,只是担忧地看看慕容柔,又看看司若弦。
当夜振天第十次得到相同的答案之后,司若弦再次开口“父皇,不如,您问问柔贵妃要不要儿臣来照顾她?儿臣能骗您,但她不会。”
听司若弦这么说,夜振天果断地问慕容柔是否愿意,慕容柔本能地看向司若弦,司若弦也看向慕容柔,很不好意思地,她再次使用了催眠术,慕容柔的思想都快被司若弦控制了,其出口的答案,自是在司若弦的预料之中。
其实吧,夜城歌找夜振天说这事的时候,夜振天都已经答应了,若非方才那破事弄的,夜振天没有理由来阻止司若弦。然而,他的努力,最终还是功亏一溃,慕容柔愿意司若弦来照顾,他无话可说。
问题解决,夜振天心里再是不爽,还是叫上夜城歌与夜城浩两兄弟反回龙吟殿,继续讨论怎么解决边关的问题。
直到夜振天三人的身影消失在视野,司若弦才回转身来,同样的手法,在慕容柔耳边打了一个响指,在慕容柔醒来的第一时间,便开门见山地说“母妃,我知道你为什么那么痛苦,如果你愿意配合的话,用不了几天,你便能真正恢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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