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柊接到电话便立刻应声，他知道现在情况耽搁不得，以最快的速度调动霍家的力量，开通绿色航空通道，直达缅甸。
    但一些救援船却是不如当地直接调动来得快。
    霍氏的关系网全面铺展，在印度的一些富豪高官和就近国家的霍氏交好合作伙伴都收到了相关消息。
    如此浩大的声势，调动霍家大部分势力自然瞒不过霍老爷子。
    又是救援队，又是船只捞人的，把尚在家里的周茹吓得够呛。
    姜柊被叫到了霍家问话。
    周茹正坐在沙发上掉眼泪，脸上都是愁容和担忧，霍老爷子和霍绍元坐在一旁沉着脸，虽说没有像周茹那般情绪外露，却也眉间隐含担忧。
    一见姜柊进来，几人立刻抬头。
    周茹慌忙拭泪，起身追问道：“姜柊，怎么样了？是不是阿霆出了什么事？”
    她担忧得一夜没睡，唯恐唯一的独子出了什么差错。
    想到这里，她对顾晚颜也不禁生出些许怨气和埋怨。
    荣城哪个名媛千金像她一样这么能折腾，从娶她回来，家里就一直不得安生。
    旁边两个霍家当家人没有说话，但也抬起视线朝着姜柊这边看来。
    霍老爷子一夜未睡，精神不佳，他咳嗽两声，声音还算镇定：“说吧，昨晚什么情况，阿霆怎么样？”
    姜柊微微躬身：“霍董没事，江霖已经被我们的人控制住了。”
    这句话一出来，大厅中沉闷的气氛顿时松缓了一些，周茹松了口气，轻声念叨了两句阿弥陀佛。
    霍家不能承受失去一个继承人和家人的痛苦。
    现在霍寒霆平安是最好的结局。
    霍老爷子面容也松缓了一些：“那晚晚呢？为什么还要调派救援船过去？是不是有人掉海受伤了？”
    姜柊蓦地沉默了。
    他现在还没有从昨晚那场惊心动魄中缓过神来。
    在场凡是听见顾晚颜那声带着哭腔的“珍重”，没有一个不会动容的。
    世上真有感情浓烈至此，一个人为了另一个人可以甘愿赴死。
    察觉到他的沉默有些不对劲，周茹也不说话了，一颗心又提了起来。
    霍老爷子皱眉：“怎么了？有话就说！”
    姜柊深呼吸一口气，语气平缓低落：“江霖在岛上设了埋伏，备了狙击手准备击落霍董的直升机，太太为了不让霍董落入陷阱，跳海了，现在下落不明。”
    一连串的消息惊得大厅里半晌无声。
    三人还没有从江霖预备狙击霍寒霆的紧张中平缓过来，就猝不及防地迎来了转折。
    “她……她跳海了？”周茹瞠目结舌，喃喃着说不出话来。
    “是。”姜柊颔首，“太太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直接跳了海，对方手里没了筹码，霍董直接下令开火，才将江霖给压制住了。”
    旁边的霍老爷子闭了闭眼，深深地叹了口气。
    “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姜柊摇摇头：“救援队搜了一夜都没有找到人，现在生死不知。”
    但在场的每个人心里很清楚，倘若在最关键的几个小时里找不到的人，之后很可能就再也找不到了，又或者找到的只是——
    霍老爷子闭了闭眼，他是逼着霍寒霆做选择，但如果可以当然也期盼着两个人一同平安回来。
    周茹心情复杂，早先的不满早就已经烟消云散。
    她跟顾晚颜做了五年婆媳，事实上关系好转也就是这几个月的事，在她心里的地位自然是比不上她儿子，但从来没有想过要让她死。
    角落里传来了一声玻璃碎裂的声音，几人回头循着声源看去。
    霍云澄站在角落里，脚边碎裂着一个粉彩瓷器花瓶，他小脸苍白，大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姜柊。
    佣人慌忙跑过去：“小少爷，你有没有事？”
    姜柊想起顾晚颜那最后一通电话内容，不忍地转开眼。
    霍云澄却从佣人手中挣开，跑到姜柊面前：“姜叔叔，我妈妈呢？”
    他咬着唇，眼眶渐渐地红了，显然刚刚的话他都听见了。
    “她为什么要跳海？是不是不要我了？”
    周茹眼角也有了湿意，她蹲下来慢慢地靠近霍云澄：“澄澄……”
    可一向乖巧的小孩此刻却成了刺猬，挣脱开奶奶的怀抱，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下：“他明明说过会把妈妈带回来的，他这个骗子！”
    姜柊眉眼有些沉痛：“小少爷，霍董也尽力了，而且现在还在搜捕，太太不一定找不到……”
    他只想暂时安抚住小少爷，但霍云澄却拿他这句话当了救命稻草。
    “真的吗？”
    他像是一下子萌生了希望，又或者他本身已经明白了什么，但如今全凭这一句话自欺欺人。
    他妈妈一定还活着，一定还在某个地方等着救援。
    姜柊心里一阵心酸，他点点头，能拖一阵是一阵吧。
    “那你跟他说，让他一定一定要把妈妈救回来。”
    姜柊忽然有些后悔自己刚刚的贸然答应，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这句话同样适合霍寒霆，他一夜未睡，又在船上待了一个上午，再加上之前一个月根本没有怎么休息过，如今几乎已经撑到了极限。
    寻龙拍了拍他的肩膀：“要不先去你先去休息一下，这边我盯着，有消息了就通知你。”
    霍寒霆扫了一眼周围大海上无数的船只与身穿救生衣的救援人员，一股无力感久违地涌上心头。
    即便调来了这么多人，却依然找不到她。
    时间每拖一分，生还的希望就减少一点。
    缅甸的军官在岸上忽然过来通知霍寒霆：“霍先生，华国那边派了人过来。”
    这是当然的，霍家在这座岛屿这边弄出了这么大动静，甚至昨晚还开了火，华国军事基地离得这么近，必定要过来询问一番。
    霍寒霆颔首：“我知道了。”
    他从船上下来，换了个衣服在岸边看见了过来的军舰与正在跟缅甸军官交接的中年人。
    对方一身海蓝军装，目如鹰隼，视线扫过来，停留在霍寒霆身上时一顿，微微有些诧异。
    霍寒霆目光中却流露出一丝冷冽。
    顾晚颜被逼到跳海，江霖是罪魁祸首，周哲彦居功甚伟，魏高杰助纣为虐，谢家也难辞其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