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心心，你说，人死了会去哪里？”
    “天堂。”
    “天堂是个什么地方？”
    “应该是个天蓝水碧，鸟语花香，没有伤害，没有悲伤，没有难过的地方吧。”
    “我想去那里。”
    那里，没有伤害，没有悲伤，没有难过，不会挨打，不会痛了却不能叫出声。
    “去哪里？”尔尔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一脸惊讶。
    倪娅微微一笑，明明是笑着，可眼中却闪烁着点点泪花。
    “去天堂啊！”她故作轻松，可放在身侧的手，却紧紧地攥在一起，极力地忍着，才能不让自己掉出眼泪。
    尔尔盯着她，愣了好大一会儿，伸出手，将这个故作坚强的傻丫头抱在怀里。
    “说什么胡话啊，活着多好啊，至少你还有爸爸妈妈，有弟弟，可我只有哥哥了。”
    “尔心心你不懂……”
    倪娅哽咽出声，她真的不想哭的，可那些泪却怎么也控制不住，一颗接连一颗从眼角滚落。
    尔尔咬了咬唇，“虽然我不懂，但我知道，尽管我爸爸不喜欢我，可我妈妈爱我，哥哥爱我，姐姐也爱我，所以我会好好的活着。”
    倪娅放声大哭。
    尔尔没有劝她，因为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劝，有时候，哭一哭，心里会好受一些。
    断断续续哭了十多分钟，倪娅这才止住泪。
    “尔心心，你爸爸不喜欢你，他打你吗？一定不会打。可我妈妈打我，打得很疼，姐姐离开后，我每天都会挨打，有时候是我做错事，可有时候我都不知道为什么。”
    倪娅说着，将衣袖撸起来。
    尔尔赫然瞪大眼睛，一骨碌爬起来。
    “你……这些都是你妈妈打的吗？”一块青一块紫，整个手臂几乎没有一处是完好的！
    尔尔惊骇不已，尽管爸爸不喜欢他，可爸爸打她最多也只是戳她两耳光，骂她几句，可倪娅这身上……
    倪娅无所谓地笑笑，放下衣袖，“这不算什么，你没有看到我身上。”
    “为什么？你……你不是你妈妈亲生的吗？”
    除了这个理由，尔尔再想不出还有什么理由，能让一个母亲如此残忍地虐待自己的孩子。
    “我不知道……也许是吧！”
    倪娅也不止一次想过这个问题，只有这个理由，才能让她安慰自己，妈妈收养了她，给了她锦衣玉食的生活，所以这些疼痛是她应该承受的。
    尔尔想了想问：“那你姐姐呢？你妈妈打她吗？”
    “不打，妈妈对姐姐极好。”
    “你姐姐不是亲生的啊！”
    “对啊，所以很奇怪吧？爸爸对姐姐也极好，爸爸把他90%的父爱都给了姐姐，我和航航一起才有10%，尽管很少，但我很知足，因为爸爸从来不会打骂我，他也爱我。可如今爸爸再也醒不来了，我都不知道我还能活多久……”
    如此悲凉沧桑的话从一个年仅十八岁的女孩口中说出来，令人心颤，更令人心疼。
    门外，隋吾悄悄松开握着门把手的手，无声无息地离开。
    没走多远，高静迎面走来。
    “隋医生，倪娅还跟尔尔在一起吗？”
    “我让她陪心心聊天，倪太太若没要紧事，我想让她们再聊一会儿。”
    高静犹豫了一下，“那好吧，那麻烦隋医生过一会儿让她去她爸爸的病房。”
    “好。”